怀幸:“对啊,你不厉害,所以只能哭,这不挺正常吗?”
对呀,很正常的事。小稚果眨眨眼睛,怔了半晌,看看手中的本子,这才想到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了:“如果别人看到就会嘲笑,我是你弟弟,你也会被波及,被笑没用没出息。”
“你在意别人的看法?”
“平常没有……好吧,有一些,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怀幸捧着他的脸,指腹划过他的眼角,郑重其事道:“是这个‘别人’将你养活吗?你生存时‘别人’没有出手相助,生活时却得看他们的喜怒哀乐,你在想什么?”
小稚果如梦初醒,对啊,他辛辛苦苦翻垃圾找吃的让自己活下去,可最后却得看陌生人的脸色行事,他在想什么?把最在意的自己托给外人评价,他们哪里来的资格?他会变得更好,前提是为自己好,而不是他人编织的身份。
“而且你不会给我丢脸,任何人都不会,神的面子是相对其祂神而言,不是对蝼蚁,鉴于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神,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停了停,她续说,“至于所谓给另一群体抹黑蒙羞的话,别傻了,我这个神都没有,你哪来这么大的影响力?而且你姐姐我看过这方面的书,叫‘集体荣誉感’,很明显你们的想法不一样,所以你们不是一类,要什么荣辱与共?集体是想法相同,又不是身份。”
小稚果偏头想了想,眼中神采重现:“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调整自己的想法,我就这么一只眼睛,它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才不去压抑。”
“先去吃饭,吃完我们谈谈其他事。”
怀幸说完望着窗外低声自语,“我还是很厉害的,改变了笨果子的想法,嗯,我依然是个伟大的神。”
夜风寒凉入骨,小稚果便将窗户拉下来,剩灿烂星光盈满房间。他扭头,手指动了动,怀幸双臂交叠搭在桌上,脑袋深埋进胸膛里,整个人散出颓然之气。
他将椅子拉近,握着她的手说:“姐姐,我有一个办法。其实你不用费那么大的精力,只要摆明自己高等人和战士的身份,要求低等人和一些普通变种人做什么都没问题。姐姐甚至不用给条件,你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毕竟不是所有人像我一样不听话。”
“嗯……”
怀幸的回应拉长了尾音,听起来更像是思考,她抬头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那不一样,我想要别人心甘情愿的臣服,改变他人认知的、所有人看我的目光像看救世主的感觉很棒,虽然我不做救世主。”
“那样就不可能了吧……”
“也不是,还是有可能的,就是对所有人像对你那样又亲又抱很累,还会一点威严都没有,所以我不做。我要想个其它办法满足自己。”
小稚果:“我哪里又亲又抱了?顶多抱一抱。”
怀幸:“看看,就你这样还敢质疑神的人,我才不要更多。”
“我也不要。”
他低声咕哝,心说就那姐弟俩已经够让自己头大,再来些他要抓狂了。
“还有,在你提出的建议里抛去战士这一类人,那不行,意味着我得区别对待,我连一种洗脑方法都想不出,还得想两种?我要的是所有人,等我先解决低等人的问题再说。”
她趴在桌上望向窗外,喃喃自语,“好想把所有人抓来,然后捏死他们的思想……有什么避免挨骂的好办法呢?”
小稚果眨眨眼睛,像想起什么,试探着问:“姐姐,对于你来说,低等人是什么?”
她手指抚摸青蛙太经的小爪子,漫不经心:“人喽,不了解的一类人——我也不是不了解,就认为自己只能做什么事的群体。很多人羡慕高等人的生活,我可以给,难道嫌弃上命地儿小?用脚趾都能想明白,神怎么会让自己的子民窝在深山里,我当然会让世界看见……”
小稚果没再听她的念叨,他忽地明白一直以来从姐姐话语里察觉到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她口中的低等人和他们从来不是一种,即使冠以“低等人”
称呼,那也只是个称呼,是一个与高等人相同但却甘居阴沟、甘于堕落的人群,她大概以为二者之间的沟壑只是一个称呼、某些不可抗拒的条件。而在她真正的目光里,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区别是他人定义的区别。
她不了解低等人,也对高等人一概不知,那她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年龄相仿,他经历了低等人大同小异的命运,她没有体验到高等人甚至是战士的美好生活吗?她与那些自己在报纸看到的少年天才一般,也该是万众瞩目、风华绝代的。
满足这种条件,她必然接受了许多高等人知识,她不会不懂这些,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这不是一句年龄小能够说的过去。
说起来,他对姐姐好像一无所知。
为何初见她那般狼狈,他猜测是被姐姐自己伤害,可为什么呢?她说心情不好,又是何故?还有那些鬼,绝不是芥子度能量的显形,那就像……有意识的生命。
话说回来,姐姐以一个近乎绝对外人的身份闯入,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了解这个世界,她没经历过任何一种身份所带来的宿命,又怎能体会的了他人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