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昆两年前从登流眉运来大量的安息香,由此刺桐的人们对登流眉的兴趣十分浓烈。以往刺桐海商鲜少会前往登流眉,因为那边海寇多,既然现在战乱结束,此地海贸又恢复了,那么正是去贩运安息香的好时候。
海商们蠢蠢欲动,行动力强的,已经扬帆奔往登流眉。
李二昆在家里坐不住了。
在登流眉那么多年,李二昆知道安息香的产地,认识路,会当地的番话,就登流眉贩运安息香这事,没人比他更内行。
李果和李二昆一样,听闻登流眉战乱结束,他想到的也是贩运安息香。
无奈出海这种事,在家里绝不能提,会把娘惹火。
父子俩平日没什么话语,不交心,所以也不知道相互都在计划着贩香。
初春,李果没有急匆匆赶回京城,他也在刺桐港口溜达。父子俩在港口相遇,会心一笑,李爹将李果喊到港口一家酒肆里。两人走在一起,样貌有五六分相似,外人看到,也能猜出他们是父子。李二昆年十八生的李果,现年也还不到四十。这两年养尊处优下,看着年轻、强壮,也还不到养老的时候。
“船的话,可以用孙家的船,我和小孙是打小的朋友,他为人宽厚老实。”
酒肆人杂,李氏父子坐在角落里,李果小声和李爹交谈。
“果子,要有自己一艘海船,不能用孙家的船。只要我们运输香药,日后难免与刺桐的大纲首们有摩擦。”
所谓大纲首,便是海商的头目,这些纲首一般都有自己的大海船,提供给中小商贾搭乘。
“爹,我先去探探路,买船招人那些再说。”
也得先搞定卖主和路线,才能谈香料运输,以及买船招人的事。李果从商经验丰富,比李爹谨慎。
“小子,你胆子不小,也不怕被番人卖了。再说你京城的生意呢?”
李果年纪不大,却有天大的心,想一心二用。
“珠铺生意再好,一年的收入,也抵不过贩卖一趟香药的收益。再说,我京城的生意,可以派个人去打理。”
巨商后辈们,从不会亲自去做营生,他们派出各种代理人,为他们打理生意。
“读书人说千金子坐不垂堂,你安心去卖珠,贩香由爹去。”
“爹,我觉得你去,娘肯定不同意。”
出海失踪十数载,好不容易才回来。
李二昆叹息,默然喝酒,他愧欠妻子实在众多。
“等海商陆续从登流眉运香到刺桐,到那时,我再搭乘孙家船,便能成行。”
李果心里已有计划。
“又是孙家船。”
果子虽然重情义,可这做生意是不讲情分的。
“娘在孙家仓库烧饭多年,她知道孙家船从未出过海难,而且孙家的水手、火长、阴阳生都是刺桐最好的。”
刺桐有两家大纲首,一家孙家,一家王家,这两家能独大,是因为他们网罗航海人才。
“行啊,小子把你娘的心思都揣摩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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