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众百姓皆被吓到,只当这名妇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心里将这些京里来的大官们暗暗骂过一遍,唯唯诺诺底下头不敢再乱看乱说,倒是没几个人往别处想。
八月老远看见江亦止往藏经的方向走,连忙跟了上去,还未跟到身后,江亦止清冷的语调从前面飘了过来:“离远一些。”
八月静默立住。
刺目的阳光兜头照下,江亦止仰头微眯了眯眼,他思忖片刻开口:“晚些时候你回一趟望月楼,就说我在殿下这边暂时抽不开身,这几日就不回去了……”
他手指在袖下轻轻叩着,又道:“给顾公子留个信,若是无事,望月楼暂时也莫要再随意进出了,水和食物,到时会有人送。”
“还有殿下那里,既然世子已经到了绥陵,城中想必已经有士兵驻守,若是空出的人手有多余,不妨先将寺里围住……”
他轻声道,“寺里如今已不安全,若有必要,防具眼下可以备上,若百姓之中有人闹事引恐慌——”
清隽温雅的面容回头,江亦止狭长的眸中淬出冷意,薄唇开合,吐出的字眼亦没有温度:“便杀。”
“……是!”
八月应下,转身便要走。
江亦止偏了偏头,又交代一句:“咱们的人也要当心。”
他轻笑一声道:“我可不想还未回京,楼里的人先在这折了大半。”
*
绥陵城门缓缓合上,城内到处都是巡查的玄甲士兵。他们一身甲胄手持长枪,面上覆着厚重的面甲。绥陵城内人心惶惶。
望月楼早早便封了门。
八月到望月楼外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只有大厅和顶楼西侧的窗子里透出些暖而明亮的光出来。
她听着门板后棋子轻叩石盘的脆响,抬手敲了两下门。
顾添慵懒的嗓音隔着扇门传了出来:“谁?”
八月秉明来意,记着江亦止的话,交代过后又缓缓道:“殿下那里如今抽不开身,公子特意让属下回来说一声,近几日便宿在佛头寺了。还请顾公子转告夫人。”
顾添掀眼看向对面的路桥,江亦止眼下被困在佛头山他本该高兴才是,但心里却总觉得不安。他冲着门外应了一声,丢开指尖夹着的棋子。
路桥觑他一眼:“不下了?”
顾添一脸没好气道:“哪里还下得进去?”
他呼出口浊气起身绕到柜台之后,跟路桥说了声“我上去看看”
,便开启升降台的暗门上了楼。
顶楼的走廊尽头,红木的窗子往外大开着,夜风徐徐吹进。映着晦暗的天光,少女单薄的脊背在窗沿上趴伏着,晚风吹起她鬓边的碎,淡雅的香气在空寂的长廊浮散……
山脚的绥陵城内,零零碎碎亮着灯火,相比云京夜间的浮盛繁华,这里清寂的不像话。清风挟裹着城内潮湿腐朽的气息卷来,云泱眨了眨眼眼,问身后的人:“刚才是他回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