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动作,死寂的房间里传来了“咚”
的一声,这些酒瓶撞击在一起,在接连嘈杂的声音中,宴旧“啪嗒”
地打开了房间的灯。
房间骤然亮起。
虽然灯光昏暗,并不刺眼,但刚刚才从黑暗楼道走来,突然亮起的灯光还是让舒星未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适应这样的环境。
随后,他看到了依旧亮着的电视屏幕。
上面的雪花滋滋作响,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背对着他的肥肿身体还是在盯着电视机。
现在想来。
这样的场景怎么不能算是异常。
宴旧松开他的手。
舒星未的目光跟随宴旧的动作,移动到了沙发边。他看到对方的手碰到了那具身体的肩膀,然后轻轻一推,身体就突然不自然地倒了下来。
那张脸猝不及防和舒星未对上了。
一张青紫肿胀的脸,上面布满了类似于植物经络的纹路,就像突出的血管,但却如同活着一般颤抖着,皮肤下浮动着蚂蚁的爬行的凸点。
只是他的眼珠还在颤动着,说明他现在还活着,眼底浸满了恐惧和痛苦,在拼命向他求助。
这个人还有自己的意识。
他被菌类寄生了,然后变成了怪物。
舒星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砰”
地一声靠在了关上的门板上。
“你还记得那天吗?我的膝盖上全都是玻璃。是因为他那天酒喝的太多了、太多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多,好像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谁呢。妈妈已经提前进了房间,锁上了门,不会给我开门的。然后留下我和他单独在客厅里——”
宴旧指了一下自己的头,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脸颊。
“神经都被挑断了,酒瓶被砸碎了,骨头也全都要断掉了。我本来觉得一会儿就过去的,但是想到那天之前,星未一直在偷偷看我。如果我不去上学的话,说不定会来看我吧?我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如果这个家伙那个时候又喝酒了,对星未出手怎么办?那可不行。”
啊——是那天之前,两人在一个小学。
虽然宴旧总是面无表情,但那个时候,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观察的目光吗?
舒星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于是,我让他安静了下来。”
宴旧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继续道,“然后,没有再听到声音的妈妈开门出来,看到了他的样子,尖叫一声,冲过来——”
“打了我一耳光。”
意料之外的发展,让舒星未呆住了。
“什么……?”
谁?那个对家暴唯唯诺诺、什么都不敢说的女人?
“她说,我竟然对她老公做这种事,真是不能原谅。我——觉得太吵了,脖子都要断掉了。因为星未就住在隔壁吧?如果听到了怎么办。我不想当个你眼中的坏孩子。但是星未很喜欢妈妈吧?我就让她稍微和那个男人不一样,和星未见面好了。不过,那天她竟然想对你出手。”
所以——
宴旧的视线落到了紧闭的房门上。
舒星未忽然想起了,从上次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陈阿姨的踪迹。宴旧说她住院了,但是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有关的信息。现在只有那扇关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