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周兰花一般信任并推崇李十月的人终究是没几个的,大多人哪里舍得自己那哪怕是逃荒路上也一直带着的家当物什啊。
“这磨盘还是扔了吧,太沉了些。”
“这哪里能扔?
这般的小磨盘可不是哪儿的石匠都能打出来的,不能扔,不能扔,放框里俺背着就是了。”
“那这木架子床就不要了吧,往后到了新的地儿再打就是了。”
“不行,不行,这可是上好的核桃木,俺阿爹当年寻了许久才找到的,得留着。
不碍事,就放这最底下,俺能推得动。”
不过,还是有人也和周兰花一般的,狗老三和三婶娘就是那个听劝的。
本来狗老三就因为三婶娘岁数大了,一个人走不了多远的路,这一路上大多时候都是狗老三推车带着三婶娘来的。
那推车上除了必要的粮食袋子和两个用来装水的木桶,只就一些衣裳鞋袜和炊具并两个箩筐里头有些杂七杂八的杂物就是了。
这会子狗老三扒拉着推车上的物什,三婶娘看着狗老三把那两箩筐都给搬了下来,她就有些着急的赶紧起身过去看。
“老三,这都是能用得上的,可不能扔下。”
狗老三却是摇了摇头,“婶娘,该扔咱就扔,这会子听那意思是要快跑,走得慢了,咱们要是给落下了可就完了。”
狗老三扒拉着看,什么针头线脑、布片子的,就连吃饭的碗筷,他都只留了两副下来,水瓢都打算扔到那一堆里头不要了。
过了快一辈子节俭日子的三婶娘哪里受得了这么个糟践东西的法儿,顿时小老太是在旁站着看得胸口疼得很。
狗老三自也是心疼的紧的,但他心里头明白,李十月的话说得没错,他们要是想快些逃远,那确实是东西越少负累越少,才越能跑得快啊。
狗老三看着地上扔下的两堆物什,带着苦笑对旁边已是掉了眼泪的三婶娘说:“婶娘,这东西没了,将来安顿下来了,俺出力气就给再挣回来就是了;
可咱俩要是因为这些东西而丢了命去,那就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说到这儿,狗老三突然对着三婶娘跪了下去,老大的汉子跪下了都要和三婶娘差不多高了。
狗老三眼里带着泪却是笑着对三婶娘说:“婶娘,俺这辈子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好好活着比啥都重要!
你活着,俺就有家在,婶娘,你放心,俺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小老太看着跪在她跟前儿的狗老三,那个泪是一直不停的往下落啊。
“哎!好孩子,快起来!
婶娘懂得,扔了吧,啥也没有咱自己个儿重要!
快起来,老三啊,快起来!”
三婶娘一个小老太能认清现在这么个境况,可李十月自家这里却是被阻拦住了。
李祖母半蹲在地上抱着那个柜子不撒手,任凭李望明好说歹说都不让把这个丢了去。
“阿娘,等咱们在新地落户了,我立马就上山寻一块好木头,再找一个好木匠,给你打一个这般一模一样的柜子可好?
这个实在太沉重了,带着它咱们这车哪里跑得快?”
“不行,这个不能扔!
这是我出嫁的时候,我阿爹亲自找人给我打的!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不能扔!”
李望明无法,只得放弃这个柜子,转而去车上般那个沉重的菜坛子,这菜坛子里头原本是放得腌咸菜的,只不过路上早就吃完了,后来就用作装水的器具。
可这一路行来,坛子里头的水早就喝光了,这坛子哪里还有用?
可李祖母看着把菜坛子搬出来的李望明,就又不乐意了,她站了起来仍旧拄着那根儿木棍当拐杖,“望明,这坛子不能扔!
这坛子可是我和你阿爹刚成亲那一年买的,是西蔡家蔡老四做的坛子,一点儿不透水,好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