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的枪也瞄准了来人心脏。
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控制住对方的行动。
同样狠厉的眼睛慢一步对上视线。
一个带着决绝的杀意,一个满是凶兽的侵略性。
四周的声音都沉寂下去,房屋的轰炸声仿佛与他们隔着什么。
隐隐听不真切。耳边只有两人同样鼓噪的心跳声。
齐霁终于认出了来人。
他看见那双眼睛里,出现了自己的倒影,是他平生最狼狈的样貌。
睫毛轻轻颤了颤。
短枪从指尖滑落。
齐霁一瞬不瞬的看着,苍白瘦削的手缓慢移动,一点点握住扼住他脖子的手腕。
他没有用力,脖子的力道却骤然减轻。
新鲜空气涌入,齐霁闷闷的咳嗽,带动肩膀中枪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
"程怀微"
齐霁动动嘴唇,发出的声音很小。
那人从他身上起来,对他伸出手。
齐霁抿着唇没有接,捡起掉在身边的枪,扶着墙壁站起身。
面色比起刚才的冰冷杀意,更接近于难堪的情绪。
别墅离这里,可以说仅仅几步的距离。
但挡在前面的人是程怀微。
齐霁没有办法杀了她,任何意义上的没办法。
他仅存的精神力,都来源于眼前人好心的施舍。
他朝远处望了一眼,
对着程怀微刺道
"肩章真丑"
程怀微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被撞了一下。
眼前的齐霁突然从那个冷漠的指挥官,又变成了监狱里装模作样的病人。
程怀微收回袖间的"短剑",这是那个贵族徽章,刚刚差点划破齐指挥官的脖子。
只要他表现出一点杀意,程怀微就会毫不留情的动手。
齐霁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那是一种难言的默契,似乎只要他示弱,她就会考虑多顺着他一点。
虽然只有一点。
"你想进去"程怀微直截了当。
齐霁后退一步,迅速和她拉开距离,投过来的眼神恢复冰冷。
"我不想对你动手。"
程怀微"嗯"
程怀微说"我帮你"
刚刚两人躲避的地面,落了一地花瓣,一截光秃秃的花梗还别在长发军官的上衣口袋里。
红色的玫瑰花,像他的血一样红。
饶是程怀微不解风情,也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合有了不合时宜的冲动。
既然讨厌第一军,不如帮帮齐霁。
"你怎么帮我?"
齐霁恢复了些力气,尽量拖延时间。
面前年轻的军校生朝他走过来,训练服沾染了血迹,那是他的血。
那是她将他狠狠压在地面的证据。
黑色的防护手套里面,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过刀,拿惯了枪,今天这是第二次朝他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