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晏平心里一跳:“她怎么?样了??”
院内,堂屋。
苏樱坐在案边问?诊,裴羁挨着她坐着,待大夫的?手刚一离开她的?手腕,立刻便问?道:“如何?”
这是邺城令带来的?几个大夫之一,颇有令名不说,更巧的?是详细询问?之下,此人?竟然治愈过一名失忆患者,这两?天里请来的?大夫莫说医治过,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失忆症,因此裴羁当即命他给?苏樱诊治。
大夫慢条斯理说道:“在下先前曾给?一个猎户治过此症,他打猎时从山上摔下来撞到了?头,到家后父母妻子一个都不记得,连自己姓甚名谁也都忘了?,尊夫人?的?症状跟他很像。”
这些他已尽知,何须再提?裴羁抬眉,压下急躁:“如何治?”
“但尊夫人?的?脉息跟他又有些不一样,那猎户是脑后的?颅腔里有淤血,在下给?他用活血化瘀的?药物,内服外敷再加针灸,待淤血化开时,失忆症自然就消失了?,”
大夫转向苏樱,“夫人?可曾撞到过哪里,尤其是头部,可曾撞到?”
苏樱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曾。”
裴羁道。他那时候紧紧护她在怀里,可以肯定,绝不曾让她撞到过头。至于活血化瘀的?药,她眼下可能有身孕,更不能吃,“不要活血化瘀的?药。”
苏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
大夫捻了?捻胡子,有些为难,“在下须得亲身查看一番,方能确定,请尊夫人?卸了?发髻,让我看看头骨。”
裴羁点点头,阿周连忙上前帮苏樱卸了?簪环,厚密的?长发落满两?肩,裴羁轻轻扶住,低声在苏樱耳边叮嘱道:“若是哪里疼或者有什么?不好,就告诉我,不要怕。”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凉,透过头皮传进来,苏樱抬眼,看见他肩胛骨上鼓起一片,是层层包扎的?伤口,他抬手行动之时似是拉扯到了?,蓦地皱了?下眉。苏樱转开脸:“好。”
大夫凑到近前细细查看,又贴着头骨各处摸了?一遍,许久:“的?确不曾撞到过,那么?应当不是脑部淤血导致的?失忆,可能是受到惊吓或者刺激太深,不愿意回想那时候的?事?,所以忘记了?,这种情形也是有的?,在下也曾听说过。”
裴羁心绪一沉。这说法,仿佛很合理。她连着许多天担惊受怕,船上那日更是大喜大悲,几度起落,还有最后那破釜沉舟的?一跳。她是不愿意再想起来,所以忘了?。心下酸涩,紧紧握住苏樱的?手:“樱娘。”
是他做错了?,今后他会百倍千倍弥补,只求她能原谅。
苏樱抬眼,长长睫毛底下,清澈见底一双眼:“嗯?”
“无事?。”
裴羁转开眼不忍再看,问?大夫,“要如何医治?”
“在下不曾有过实证,也不敢说一定能治好,不过慢慢调养,应当会有所好转,”
大夫思忖着,“还有一个法子,在下给?那个猎户医治的?时候曾经用过,颇有效果。”
裴羁心中?一喜,急急追问?:“什么?法子?”
“那猎户开始几天吃药没有明显改善,在下便让他每天都到过去常去的?地方走走看看,让他的?亲朋好友每天都跟他说说过去的?事?,这样坚持到第三天,他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大夫道,“夫人?必然有亲朋好友,有过去熟悉喜欢的?地方,郎君不妨试试,故地故人?,对于恢复记忆应当有帮助。”
故地,故人?。裴羁蓦地想起窦晏平,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盼着她好,又怕她好得太快,让他没有时间修补他们之间的?隔阂,怕她一旦想起来,又要那么?决绝地,一心只想逃离。
大夫等?不到他回答,便又问?苏樱:“夫人?这些天可曾想起来些什么??”
“我一直记得我家在锦城,还有我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