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问完的一瞬间看到了那片悬浮的浓重黑雾,如同人脸的形状,又时而如同人手的形状,分明是那样可怖的场面,却令叶彤有片刻的失神,仿佛通过这片虚无,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事……或人。
习暖清浅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母亲为了你,已从冤魂变成了厉鬼,轮回转世无缘了,只等着最后魂飞魄散罢。”
“为了……我?”
叶彤听到魂飞魄散,浑身随即一颤,“是,是我不应该找回来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习暖垂首,伸手在空气中勾了勾指头。
“喏,送你个东西。”
叶彤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但还是配合地凭空抓了把,掌纹之间忽然流窜着忽冷忽热的温度,在她皮肤下游走。
她害怕极了,但却舍不得放手。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感觉,她一旦放手,就会失去些什么。
“忙一天了累了吧,”
习暖轻拍着她的肩膀,“去车上休息下吧,做个好梦。”
叶彤眼神死盯着自己紧攥的手心,如同牵线木偶般,听话老实地往车上去。
站在旁边的谢观神情复杂地抽了根烟。
饶是他再迟钝,也看出了叶彤这会儿的奇怪之处,世上真有能操纵人意识的能力?
也许叶晋对她简单一句“神奇”
的评价,实在太过保守。
而叶彤回到车上就沉沉睡去,梦中她穿过儿时经常玩耍的胡同,回到那个狭窄的小院子,穿着水蓝色棉衫的女人正在晾衣服。
她站在家门口喊了声“妈”
,女人却好似听不见似的没回头。
屋里还有别人,悉悉索索的声音,两道低沉鬼祟的男声——
“老不死的,你那女儿就你一个亲人,她死了,钱就都是你的,还在想什么呢?”
“你说的轻巧,虎毒还不食子,我为了你个没血缘的还能杀了自己亲闺女不成?再说了,到时候我成了杀人犯蹲牢子,倒是便宜你了。”
“要我说你这些年怎么混成这狗屁样,她无亲无故的,死了有谁在意,杀干净了埋地里,咱们拿着钱走得远远的,改头换面,想怎么活怎么活,她是你闺女,她这些年管过你么?”
“你杀了她,拿了钱就可以天天赌,我带你去国外赌,让你赌个痛快。”
“……我,我想想。”
“那毕竟是我女儿。”
叶彤似乎明白了,中午为什么两个人突然改了口径,原来是缓兵之计,只是想把她留住,然后谋财害命。
被亲生父亲当成案板上的猪肉算计,她竟生不出一丝难过,仿佛这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她看着那水蓝色棉衫的女人,心里却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