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有谁规定,生而为人,必须要干出一番事业,或者必须要出人头地。
“可能,这里和大城市不一样吧。”
周倩的想法也很简单,“我没有过大城市的生活,我也不知道大城市是怎么样的,但是在苍松县,在周家村,我只知道,必须做点什么,才算作全情地投入到生活之中了。”
她不知道她这样讲述,这群受过高等教育的城市医生们能不能听懂。
周家村的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和大理论知识,也没有什么职场规划,也没有什么必须辞职和上班,只是知道每天必须要干点什么,充实生活,并在这方贫瘠的土地上,全然接纳着属于他们人生剧本的宿命。
尚雅不太懂她的意思,她直白得认为,周倩在说工作。
姜隐却听懂了。
她有些愣。
一直以来,她生活在大城市之中,相对于周家村的生活而言,姜隐似乎生活漂浮再另一个维度里,她会思考人生的意义、工作的规划、未来的展等虚无缥缈的问题。
大城市容纳了都市男女们任何一种活法,但也因为过卷的活法而让他们平添了很多迷茫,甚至活得缺少真实感,像是一碰就碎的梦境。
像姜隐,因为工作上的不如意,窘迫地直面生活的割裂。
因为这种不得志的割裂,她患上了轻度抑郁症,逃离了光怪陆离的大城市,逃避似的来到了偏远乡镇。
“姐妹,你能,再解释一下吗,我不太理解你说的话。”
尚雅双手托腮看着周倩。
周倩斟酌了一下,还未开口,姜隐先替她回答了。
“她的意思是,乡村的这种生活,这种努力,和内卷无关,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习惯?”
“就是他们作为一个人类,他们受到的思想教育就是他们应当天生以艰辛谋生。”
这种谋生,是由他们这片生长的土地决定的,也是由他们这个生活维度的传统思想文化决定的。
“你的意思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尚雅问。
姜隐看了周倩一眼,“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城里人活得内卷,乡村人活得努力。
尚雅遂问周倩,“是这样吗?”
周倩不否认,看了眼姜隐。
姜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轻轻叹息,“吃饱了。”
周慧妹一把搂住周倩的肩膀,“不管怎么样,倩倩,要加油啊!”
周倩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慧妹。”
酒足饭饱后,众人在门口一一道别。
沈越晖当苦力,将一大袋子土鸡蛋扛回了一泉村。
沈越晖给众人分鸡蛋,姜隐婉拒,“我不吃鸡蛋。”
“那给我吧。”
尚雅不客气,笑嘻嘻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啊,姜医生。”
姜隐不甚在意,回了房间。
聚餐下来,她已然疲乏,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清晨。
她侧头看向窗外的曦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自从患上抑郁症以来,她很少能沾床就睡到大天亮。
姜隐起床,竟觉得精神状态不错,起码心里没有那种睡醒后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了。
去卫生院上班,她照例泡了杯绿茶。
轻抿一口茶水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刘秋琳的叮嘱,少喝绿茶,性寒。
她不由得笑了一下,然后自觉地放下了茶杯。
孙伟贤、沈越晖、刘秋琳、尚雅四人去了周家村卫生服务站后,姜隐总觉得土门镇卫生院少了点什么。
周五晚上,姜隐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