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住了仇薄灯的手指。
“……?”
仇薄灯睁圆了眼睛。
哪有这样的?他好心好意焐热他,他居然……居然咬他?
恩将仇报么?!
短暂的惊讶过后,仇薄灯气恼得险些就要抽回手,给这家伙一拳。不过,很快的,小少爷就现哪里不对劲了,图勒巫师捏住他的腕骨,眼睫低垂,齿尖一节一节划过指骨,神情说不出的专注。
好像……好像某种冷漠的雪兽,在确认着什么。
仇薄灯抿了抿唇。
什么啊。
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这毛病?动不动咬人什么的……
小少爷这些天来,隐约也现了,图勒巫师身上与“正常人”
格格不入的地方——他一些时候,思维很古怪。
确认一样东西是不是真正属于他的,就要亲自咬上一口。
比如,第一天相遇的夜晚,牙刀率先落到贴近动脉的地方,似乎觉得,只要衔住了,控制住了生命,就是他的了;比如,对喉部要害的执着,每次……都要死死咬住不可,骂他也不改……
仿佛是令人心悸的占有欲。
某种程度上,又似乎是种难以察觉的漂泊不安。
像孤独流浪的豹子。
无论它再怎么强大,暴戾,骨子里始终缺乏安全感。遇到点什么喜欢的,就要牢牢圈在怀里,时不时拿齿锋,磨一磨,咬一咬,舔一舔,最后再扒拉扒拉,团进自己温暖华美的皮毛里,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仇薄灯不知道这种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怎么看,怎么觉得就算是雪原的部族民风再怎么蛮野,也不至于如此啊?
算了。
反正也没真咬疼。
随便他好了。
这么想着,仇薄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如果仇薄灯见过好多年前的图勒巫师——那个沉默寡言的守林少年,他就会现,此刻正在确认的,不是图勒的巫。
是那个还如怪物一般的守林少年。
他们拥有同一双银灰的眼眸,成为巫后,那片银灰逐渐变得沉冷,漠然。但在还是守林人时,它们晦冷锐利,毫不掩饰自己的戾气凶狠,深处透出依稀的空洞幽暗,仿佛它们的主人只是一把没有思维的刀。
晦冷,锐利。
重回到那片银灰中。
……被衔住的手指不挣扎,不抵抗,乖顺地停留在齿间……血液的流动是真的,指节的起伏是真的,指腹的柔软也是真的……独自守林的少年做出了判断:这份温暖,的确是给他的。
银灰深处,一点一点,印出了篝火,烧掉那片空洞幽暗。
它们像迷雾一样,迅被温暖驱散。
是给他的。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