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顿了顿,语意一梗,“乃魔王亲传。”
言下之意,如此高阶魔息,无有可能被其他魔族控制。而风鸣乃当世绝无仅有的亲身与魔王交过手,性命犹存者,他这方面的判断不可能有误。
承曦心神大撼,面上不显,“此事诸多疑点……”
风鸣猝然打断,痛心疾,“殿下,您是最,不,该,为魔族开脱的。”
此话一出,身后一干天兵天将面面相觑,皆有些愤愤不平又惶恐忌惮的神情。
承曦亦急怒攻心,“事情原委未彻查清楚,不免伤及无辜。”
风鸣冷哼,“魔族余孽,人人得而诛之,何来无辜一说,就地泯灭方绝后患。”
在与魔族长久惨烈的斗争中,双方逐渐形成不共戴天的仇恨与酷制。不仅九重天对魔族残余斩尽杀绝,上界天将一旦落入魔爪,同样不得善终。
承曦蓦地忆起最初他也是抱着这般刻板固执的观念,小狐狸曾为魔修据理力争,出生身份非原罪之由。
战神转身,迎着炽烈的火焰,将手伸向旋涡中的少年。魔息被灭业之火强势碾压,在他指尖触碰到白隐玉眉心的一瞬间,汩汩涌出的魔雾止住了,泼天的幽暗一点点散开来。
少年身躯剧烈地颤抖,承曦用力抓住他的双肩。
小狐狸涣散的眼眸慢慢清明,待看清眼前人时,刹那间通红的眸芯漫上水雾。
“我……”
少年慌得咽喉似被石头堵住了一般,他不敢往周边打量,目光惶恐地定在承曦脸上。
“不怕,”
小神君伟岸的身影挡住一切纷乱,他温声问道,“告诉我,出了何事?”
“我,”
白隐玉呜咽,“我不知。那些……”
他徒劳地伸手,抓不住流逝的黑雾,“那些雾气突然就从我身体里冒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殿下,”
风鸣不耐,“造了杀孽的魔族,更加留不得!”
“杀孽……”
小狐妖身子一震,下意识往前望,承曦伸手捂上了他的眼睛,“别看。”
“是,是,我吗?”
白隐玉颤声质问。
承曦无言。
“我……我看不到,我不知……”
少年战栗着饮泣。
承曦心如刀割,他从不知自己有如此强烈的同理心,这种心疼从血液里蔓延出来,从他见到地面上横陈的算不上熟识的精怪尸体开始。
他飞快地冷静下来,将少年从冰冷的地面扶起来,掩在身后。他笃信,小狐狸本性纯善,断无刻意欺瞒作乱的可能。不然,自己重伤坠地之际,早无活路。无论如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这只小狐狸,他护定了。如若非他所为,定还他公道真相。退一万步来讲,若他真乃魔族血脉,不受控之下犯了大错,后果几何,他与之抗。
承曦说话留有余地,“此间杀孽未必乃他所为。”
白隐玉哭出声来,“不是我,一定不是我。”
凤鸣抬手一指,“物证、人证俱在……岂容抵赖。”
他在视线扫过容礼的一霎,窒了一下。回遣退了兵将,远处等候。
少年侧开半步,湿漉漉的瞳仁里交织着绝望与期望,他茫然地与朝夕相处的山间众人对视。口唇翕张,哽咽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