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给他们备了两条大船,船上生活用品齐备舒适,还配备了一个苏柏。
苏柏得自由了,他以后再也不是赵承渊的跟班,天大地大,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怀里宝贝地抱着一个大匣子,这是韩攸宁给他的,说是谢礼。
他心中虽有期待,可打开匣子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天了噜,他得了玄智大师的半壁江山哇!
在感激之余,苏柏主动请缨,送定国公夫人去襄平府。如此,陈蔓病情若有意外,他也能有个照应。
韩钧很显然并不领情,对他还颇为提防。只要他给陈蔓诊脉,韩钧必然会紧紧盯着他,但凡他的手搭在陈蔓的手腕上过十个数,韩钧的眼神就能杀人了。
苏柏颇为无语,他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英俊潇洒,会跟他一个半拉老头抢媳妇不成?
从前他还觉得定国公一身浩然正气,是条铮铮铁骨的汉子。
可行船这一个月来,苏柏一次又一次刷新了对定国公的认知:浩然正气哪里去了?铮铮铁骨哪里去了?一到晚上就死乞白赖地在陈蔓房里不肯走,形象什么的都不要了吗?
到了襄平府,陈蔓先回陈府呆了一夜,第二日便去祖坟拜祭。
韩钧在陈老太爷和陈老夫人墓前重重磕头,郑重其事下了保证,“小婿若是再护不好阿蔓,不用你们来找我,我自己来二老墓前自裁谢罪!”
苏柏:……这女婿可真够猛的。他恐怕不知,这世上真的有鬼吧?
就像是……
罢了,他乱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又休整一夜,陈蔓便同韩钧上了沧源山。
玄智大师捋着胡须,端坐禅房看着她。
看到长辈,陈蔓眼眶泛红,快步上前跪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大师,阿蔓回来了。”
玄智大师念了声佛号,目露慈悲,“陈施主,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陈蔓听他如此说,便知晓大师什么都知道了。
她道,“自我幼时,大师便时常教我佛法医理,两位兄长却不必学。大师是知道我会有这么一遭劫难吗?”
玄智大师又念了一声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可陈蔓已经有了答案。
陈蔓忽而想到,攸宁在秋山图上题的那行字,“攸宁的师父是个大懒虫”
。
她彼时没多想,可此时却不由得往深处想。
玄智大师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些无用之事。收弟子可比亲传佛法更为用心,甚至,攸宁竟可以将玄智大师的字画悉数拿走,任意处置。玄智大师对攸宁可谓纵容……
陈蔓脸色一凛,问道,“大师为何收攸宁为弟子?”
玄智大师捻动佛珠,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芸芸众生皆有自己的造化,如今万般劫难已成云烟,施主便不必执着了。”
“万般劫难?”
陈蔓想到自己受的苦,再想到女儿受的苦竟是比她更甚,她又如何能不执着?
泪水从黑纱下蜿蜒而下,她追问,“大师,攸宁到底受了什么劫难?”
玄智大师闭目捻着佛珠,嘴唇翕动,似是在念经。
他才不会说。
那小孽徒若是知晓他走露风声,非将他的胡子薅秃了不可。
那小孽徒还口出狂言,反正这胡子也成不了舍利,留着也无甚用处。听听,这是一个徒弟该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