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兵遣将,算计朝中诸臣,真实的目的只是想要在萧骋离开西洲后,处于战时的赤珂勒顶罪,将大宸的震怒转嫁与步靳森。
而燕羽衣也被她谋策其中,甚至原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只因除去步靳森乃燕羽衣提及,且极其想要促成。
这个军功燕羽衣根本抢不走,唯有严渡击杀步靳森,且萧骋死在赤珂勒,西洲才能将整个局的逻辑漏洞补足,并在大宸皇帝的追责中全身而退。
……
铃铃峡作为第二道与赤珂勒接壤的关卡,通常承担着商路的作用,因此,在这条路上匪患横行,朝廷屡次镇压,直至几年前朝廷彻底内乱,这里终于再也无军队涉足。
“殿下,我们的物资恐怕撑不到再次进攻了。”
渔山满手血渍,双目通红道:“弟兄们死伤惨重,草药皆已用尽。”
男人衣襟同样被鲜红浸染,持剑闭目靠于角落假寐,仔细看他左臂,已在交战中被撕裂极长一道伤口,虽被纱布包扎,却仍源源不断地有血渗出。
萧骋喉头滚动,淡道:“燕羽衣要杀人,便没有再令我们活口的道理。”
“渔山,他杀的只是本王,若届时有机会,你们便冲出去自行回国,不必再去大都汇报皇兄。”
渔山愤愤,语调已染上几分悲戚:“属下愿与殿下共存亡。”
萧骋懒得再开口说什么,双耳的鸣音于脑海回荡,在黑暗中显得愈清晰。
意识逐渐飘远,他已经很难再记得那场噩梦,引他高热,险些死去的陈旧伤痕。
搭上了母后的性命,自己的前途,还有皇兄余生的所有愧疚。
明城的火在他看来,其实也没那么可怖。
多少年前,大都皇宫内,玄极殿那场火才算瑰丽。他亲眼见得母后葬身火海,用充满哀伤的眼眸凝望着自己,火舌卷起她的裙摆,她持剑毫不犹豫地向里走去。
随着最后的记忆落下,感知终于再次彻底与世隔绝。
萧骋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72章
若非情势紧急,燕羽衣得看着西凉班师回朝才算完,但根本顾不得这些,启程前急军令,程玺人还没来,他便已经在赶往铃铃峡的路上。
那个地方他最了解,一旦进入便只有向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是比天险还要难以寻找生路的地方。
倘若萧骋被其逼入死角,即便他三头六臂,使出浑身解数亦难以挣脱。
若严渡怀着必杀的心思,搬出景王的身份,或者是来自大宸的诸般利益诱惑,恐怕也于事无补。
燕羽衣从未有过比现在还要失措的慌张,摒弃那些所谓的个人情感,西洲本身存在的弊端几乎要拖垮整个朝廷。他自诩战无不胜,但对那等凝聚着近百年利益的折露集,犹如蚍蜉撼树。
必须由外力做刺激,才能彻底掀开这场帷幕的一角。
萧骋是受害者,也是能从这场事故中得到的利益者,他来牵头,比燕羽衣孤身联合那不知是否为友的东野陵可靠得多。
战马跑死三匹,星夜兼程。率领的前锋将士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却也因此高强度的跋涉变得疲惫不堪。
当铃铃峡近在咫尺,燕羽衣终于松口允准士兵们暂歇半个时辰。
“你们在这待着。”
燕羽衣挑下马,简单补充水分后,就近找了颗树,三两下攀爬至最高处探查。
树下的士兵仰头问:“将军您也歇会吧。”
燕羽衣拎着水袋正欲说什么,几里外却突然腾空绽开一朵红色烟火,他脸色突变。
那是军用信号弹。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