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夸奖呢。”
严渡提燕羽衣提起即将掉落冰面的氅衣一角,顺手拍了拍站在缝线缝隙的土。
燕羽衣:“银钱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挥霍的,难不成死后还要带到地底吗。”
“可惜阎王殿只收纸钱。”
话至此,倒还真有那么个令人好奇的事情。
“活人能替自己烧纸吗,万一以后没人烧纸,在地底下没钱花多可怜。”
燕羽衣眸光闪烁,问严渡,“严大人可否帮我找位算命先生,我想请教他些地底的事。”
严渡没应他,转而走回去拾掇那些碗碟。全部囫囵个装进桶里,怎么带来的便怎么收回,虽说不远处站着侍候的小厮,但凭借这几日的观察,燕羽衣确认,比起亲力亲为这种好名声,严渡似乎更不愿被人触碰而已。
“严大人。”
他拉长音调,故意惹他生气道:“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已经烧过纸钱了。”
哐当。
严渡手中琉璃盏应声而落。
琉璃向来是稀奇物件,拜工艺与产量所赐,市面上颇有些价格。
但他却用来装鱼食。
该说奢靡呢,还是将身外之物当作粪土。
或者说……燕羽衣跳下栏杆,走到碎片前,当着严渡的面半蹲捡起。
琉璃锋利,却贴着皮肤在指缝之间绕了几圈,冰凉被染上几分温度。
“不识货。”
燕将军评价。
捡起剩余的碎片,包进手帕中,燕羽衣捏着四角说:“盏子拿出去足够一家人吃两年,你摔碎的是百姓的口粮。”
“燕将军出身世家,没想到还知晓米价。”
严渡颇为意外道。
氅衣有点漏风,燕羽衣放快脚步,想尽快回屋里暖和暖和,边走边道:“严大人,你不会舍不得花钱请算命先生吧。”
严渡略抬了抬手,远处的小厮立即跑过来收拾背篓,带着鱼竿向反方向的林子跑去。
男人大跨步跟上,没几次呼吸便赶上了燕羽衣的度。
寒冬凛冽,燕羽衣本以为今年还像往常那般,却不曾想他身体竟然差劲到略走几步便气喘吁吁。
唇齿的白色雾气一吹就散,他尽量让自己的气息看起来平缓些,伤口隐隐作痛。
燕羽衣掌心抚上腰际,正欲再说什么,稍抬头,顺势对上严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很深邃,也很危险。
严渡顺手扶了燕羽衣一把,附在他耳旁,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请过。”
燕羽衣愣住。
“自然是请过,也烧过,燕将军对这个回答满意吗。”
“我为什么要满意。”
“你不就是想听,我说我给自己烧过纸吗。”
“你烧纸关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