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衣服很显然已经放了很久很久,料子已经发软的不像话了,但是被洗的干干净净。百合子怀里抱着一盆花,平静的凝视着大长老。
“阿月和家主动手了,是吗?”
大长老握了握拐杖。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百合子穿成这样。
秀丽的和服材料上等,是贵族淑女和夫人身份的象征。但总是很繁琐,而且并不是方便行动的衣服。
大长老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点头:“很好看。像十七年前一样好看。”
事实上,这身衣服已经非常、非常旧了,现在看来,无论如何不能算很好看的。
而百合子轻轻冲他点头:“谢谢你的夸奖,祖父。阿月和家主打起来了,是吗?”
大长老道:“你穿了这身衣服出来,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百合子的神色很平静。
她乌黑的、保养的如同绸缎一般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剪掉了,发尾甚至有些毛躁,显然没有时间仔细修剪。
她什么都没有带,只穿了一身当年去学校时穿的衣服,抱着女儿觉得养的好,所以送给她的一盆花。
百合子微微一默:“太早了。”
大长老注视着这个孙女。
他的孩子不少,孩子们的孩子也不少,因此和这个孙女的关系也算不上多么亲近。
但奇妙的,他对她有点了解。
“你在感叹怎样的早呢,夫人?”
大长老问她,“是直毘人现在被挑战太早,还是月生现在就挑战他太早?”
他探究的看着她。
百合子只淡淡一笑,顿了顿,平和的道:“对于月生来说,太早了。她还太小了,经验和咒力都不能和直毘人相比,她会受伤的。”
大长老:“你选了你的儿子。”
百合子反问道:“我不应该选我的孩子吗?”
她看起来惊讶又困惑,甚至透露出一点好笑的意味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选择禅院家的可能呢?你,我的祖父;你的儿子——我的父亲;你的孙女婿——禅院直毘人,我的丈夫;甚至你们整个禅院家,你们有哪里对得起我?你们对我的每一个承诺,有哪一个曾经兑现过呢?”
她的质问并不尖锐,口气也堪称温和,像是在劝他注意身体似的:“你早该知道的呀,祖父。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甚至渴望整个禅院家的毁灭。就像我早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雪惠从后方绕出来,她穿着一件同样很旧的,来自百合子的衣服,冷淡且不太客气的看了大长老一眼。
百合子不由得有些莞尔,伸手摸了摸雪惠的头。她一只手抱着花盆,一只手和妹妹手牵着手,越过大长老,越过目瞪口呆愕然的人们,平静的走向风暴的中心。
禅院润一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百合子将花盆递给他,温和的道:“请帮我拿一会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