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忘云脑中空白,全凭本能驱动脚步,直直奔着后山而去。四君山已久无人来往,地上野草生了半人高,早没了人气。他带着萧潋意穿过高低野草,面颊被叶片割破了也不知道,跑到尽头,眼前路终于渐渐开阔,现出了一潭清凉的山泉来。
那山泉位置隐蔽,最上头有股细细瀑布淌得清澈,水流亮如水晶,见不着半点杂志。徐忘云方一靠近,迫不及待地将萧潋意往那潭水中一丢,萧潋意咚一声砸进潭水中,浑身污血霎那将那潭水染得黑红,涌起水花摇晃片刻,又渐渐平静了下去。
萧潋意浮在水面,了无生气的手脚随波澜飘荡着,面上已没了半分活人气息。
夜深水静,没有半点不一样的动静。
徐忘云怔在原地。
——然后呢?
他怔怔地看着平静的水面,看着水中无声无息的萧潋意,一时竟觉呼吸困难,只恨不得能杀到黄泉地府,将萧潋意那缕幽魂拉回人间。
不是说这处潭水有奇效吗?不是说这水能修好人的经脉吗?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怎么办?他几乎是绝望地想:师父,我该怎么办?
空谷寂若死灰,自然无人应他。
徐忘云心神俱乱,恍然无措,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却忽听“喀嚓”
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裂了。
徐忘云下意识低头,借着天上月光,瞧见自己方才踩到的,是他忙乱间随手扔下的佩剑。
乌木的剑柄竖着裂开了个口子,将那剑柄从中分成了两半。
裂口中,静静躺着颗漆黑的药丸。
徐忘云脑中轰隆一声响。
——“师父,那我的剑,有名字吗?”
“有啊!”
荣清摸了摸他的脑袋,面上笑容似有深意,“你记好了——它叫逢生。”
“逢,生。”
年幼的徐忘云一字一顿地将这两个字重复了遍,问他:“师父,为什么叫逢生?”
“草木蔓春,峰回路转,此为逢生。”
荣清拿起那把剑晃了晃,“这剑柄里,藏着一颗神药,能叫人五脏重铸,六脉俱通,是我伴鹤门传下来的宝贝。今日为师传给你,你若用不上最好,用得上也便罢了,都是造化。”
徐忘云不甚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朗声道:“师父,我记得了!”
——大股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