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到了澹台府,吃饭这块就没朴素过,前半个月柳无依一个人吃饭都有四菜一汤,饭后一小点。
府里聘的是江南道的名厨,因为柳无依受惊后变得挑剔的胃口受了不少折腾,时不时就要上些新菜给她尝试。
后来和澹台迦南一同用饭又多了几道,厨师大伯发挥的空间更足了,便意外发现八宝鸭很合柳无依的胃口。
此后晚膳时,桌上总有这一道菜,柳无依吃下一勺内馅,糯米咸鲜软糯,里面裹着各类食材,每咀嚼一下都是不同的风味,她很喜欢这样的惊喜感。
柳无依沉浸在吃到美食的满足里,开心到杏眸微微眯起。
“今日周院正来诊脉怎么说的?你左手又是怎么伤的?身上可还有哪里受伤?”
听见问话,柳无依呆了呆,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在主位坐着的澹台迦南。
澹台迦南面冠如玉,容色俊美,眼眸狭长深邃静静凝望过来,看上去认真又专注,柳无依看见他瞳仁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再次呆住了。
澹台迦南歪了歪头,红润的薄唇勾了勾吐出一句刻薄的话来:“傻了吗?怎么总是发呆。”
太原府今年进贡了一种名为‘狍’的鹿,浑身黄褐短毛,唯有屁股是白的,遇见敌人就用屁股对着敌人,绽开那团白,以期吓跑敌人。
天真的同时又是一种极端好奇的动物,它们会因为人为造成的声响,好奇地跑来看,远远挨了猎人一箭,还会跑回来看看是谁打的它。
他越想越觉着柳无依像极了那狍鹿,倒是真的笑了出来。
柳无依看着美人对着她歪头轻语,迷得心花怒放,哪里还听得见对方说了什么。
后来那抹垂眸浅笑太过真实,将她惊得回了神,柳无依无措的低头,看见碗里的八宝鸭拿勺子戳了戳。
“多亏了护卫和春桃舍身相护,春华找来了大人来救,奴婢没有受伤,周院正也说没什么大碍,喝几幅安神药就好了。”
“还有大人身边那个锦衣卫他认得我,及时解了围。”
柳无依想了想又补充道。
“手上的伤是。。。”
柳无依顿了顿,抬头回视过去笑道:“大人知道的,奴婢胆小,害怕的时候就爱拿指甲掐手心,掐久了就这样了。”
澹台迦南不置可否,她分明是该胆大时胆大,该胆小时胆小,这么一想又觉得柳无依同那狍鹿不像了。
他喜欢聪明一点的人,太笨了会让人丧失耐心。
“至于为什么发呆?”
柳无依看着他笑得促狭:“当然是大人俊美的容颜将奴婢迷得神魂颠倒,失了神。”
这般放浪的话,让澹台迦南喉头哽住,发不出一语,上次听见如此直白评价他容貌的话,还是十几岁时。
内务府大太监的干儿子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太监,他釜底抽薪设计内务府大太监失职于御前被惩处,拿着这份投名状投靠了慎刑司大太监龚浩志。
那干儿子顺理成章的落在了他手里,因为行刑时展现出的狠辣得了龚浩志的赏识。
自那以后再没人会议论他的容貌,说起他总是带了一份畏惧。
澹台迦南想呵斥柳无依无礼、轻浮,可她眼里只有真诚和欣赏。
澹台迦南冷下脸,将手中的象牙筷掷在桌上丢下一句:“不知所谓。”
便拂袖走了。
他想柳无依不是像狍鹿,而根本就是狍鹿托生的,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柳无依撇撇嘴,已经不是很怕这人生气了,毕竟前回生气也没把她怎么样。
“大人教训的是,奴婢错了。”
澹台迦南将要拐出门,又回头对着柳无依道:“这些时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在府里休养一阵。”
柳无依应了,心里却在哀叹兄长在外不明她的近况,不知道会不会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