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怎么喜欢吃药,吃药总让他变得有些昏昏欲睡。伴随着这些身体上的不舒服,彭予枫又在春天里熬完了一个大项目。他被分割成为两个他,正常的彭予枫,要生活,要工作。脆弱的彭予枫,思念陈礼延,心情总是很差。
五月底,彭予枫要过生日了,他想到陈礼延,心里的痛竟然还是没有褪去。
陈礼延离职了。
当然,他没有告诉彭予枫这件事。只是……彭予枫工作软件列表中好友的状态一清二楚,“离职”
标记悬挂在陈礼延的名字后面。他的签名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改成类似“我免费了”
“已离职”
之类的宣言,陈礼延什么也写,还是留了他的手机号码。
但他不会回来了。
彭予枫神色恍惚地在休息的空隙下楼,不知不觉地往自动贩卖机的方向走去,却看见角落里空空荡荡,原本放置在这里的机器消失不见。彭予枫迷茫地转了两圈,没找到其他的,就近去问了一下附近的保洁阿姨,得到的答案是:搬走了,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不赚钱?彭予枫想。
他不知道这种机器是怎么被筛选进公司园区的,但反正,每时每刻公司都有一些细小的改变。今年,就连以前被他当做地标的那座银色雕像也不见了踪影。
彭予枫干脆走出公司,去到外面的便利店买饮料。他这样消磨着空闲的时间,再回去让工作淹没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了。彭予枫经常告诫自己。想他也没有结果了……他又不可能真的没有自尊,上一次他提出“和好”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难道还指望着陈礼延再来求他吗?
不要折磨他。
不要折磨自己。
不要妄想。
不要……
彭予枫微笑着拧开瓶盖,突然恍然大悟地发出一声“啊”
——出新口味了,陈礼延喜欢的汽水。
他有喝过吗?原来彭予枫也会买新品。
彭予枫忘不掉陈礼延。短时间内,用什么方法都无用,甚至说,对于陈礼延的思念像是涨潮。
起初,是情绪爆发,是愤恨,是对他的失望。接着,彭予枫慢慢地冷静,放下了心中的一些事情,他想明白了陈礼延的害怕和犹豫,又变得对他心软下来。最后,是几乎每一天,每一天都开始想他,在这种想念中,彭予枫的身体一点点地被起伏的江水吞没。
去旅行没用,工作也没用,和朋友待在一起也没用。虽然这些看上去都有用,但只要彭予枫停下来,一个人走神的时候,“陈礼延”
就会来了。他有时候是声音,有时候是味道,有时候是一片树叶,有时候是一个微笑。有时候在彭予枫的梦中,有时候出现在他的家里。
像是猫。
在这里生活很久,掉落很多细小的毛,藏在每个角落。
彭予枫现在常备着一些过敏药物,也买了新的水杯。他去新的理发店剪头发,把和陈礼延一起睡过的床单被套扔掉,把那些漫画收进柜子,把墙上的画摘下,把陈礼延的微信取消置顶,又在某一刻重新让他出现在最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