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珩抬眼看她,昏黄烛光勾勒出的轮廓更加立体削瘦,面对凉萱的柔声询问他微摇了头。
并非话少,而是无话可说。
他脑子里混沌一片,就如一副未做勾勒的画卷,太干净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因为匮乏,所以寡言。
“不是什么?不是不傻了还是不是不喜欢说话?”
好吧,凉萱只能换了一个问题,“那伤呢?伤好了大半是不是?”
除却刚捡他回来的一两天是凉萱褪了他的衣衫给他换药,而后他的意识渐渐回笼,是断不肯在她面前赤。身了。
萧泽珩点头。
“那就好。”
总算是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接着问了一个最为要紧的事:“那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吗?”
他摇头。
“失忆了?”
凉萱蹙眉,她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哑巴,见他也不是说假话的模样,遂又问:“这身鞭伤还记得这么来的吗?”
还是摇头。
“那你还记得什么?”
凉萱睁大了眼睛,诚挚道。
“你。”
小哑巴冷不来这么一句,倒叫凉萱面颊热,她没来由地就想到了山中的那一抱,这下连耳尖也遭了殃,染上了一层薄粉。
这个人怎么乱说话,记得她是什么意思嘛?
萧泽珩没有说谎,他最后一点记忆停留在凉萱拖他回来的那个晚上。
她说她叫凉萱,他记下了。
后来,风急微雨,他意识迷乱之时影影绰绰地听见了少女絮叨的话。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夕,他把这个声音记在了心底。
凉萱垂着头,啧了一声,方才还有许多话要问他的,结果被他这么一搅和,她全给忘了。
他失忆了,没人要,很可怜。凉萱看着他迷惘的模样,顿觉于心不忍。
“小哑巴,那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萧泽珩摇头,这一晚上他似乎全用在摇头上了。凉萱问了半天,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哇,听思思说你今日帮我锄了一天的地是不是?”
凉萱双手交叠将脸撑着,她眉眼含笑,微微上扬的眼尾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与生怯。
“可是,那处院子我们昨天就已经将所有的活都干完了,不需要你锄地了,知不知道?”
小哑巴的眸色很深,他看着她,眼里闪着跳动的火光。他嘴唇微张,从缝隙中泻出一个嗯字。
凉萱唇角微扬,笑出了声。
“真可爱。”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