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老兵搀起袁衡,老老实实随张琼前往开封府归案。
开封府审完此案之后,将袁衡等一干人关押收监。袁衡辗转托人向堂兄袁彦传递消息。袁彦上下打点,终于进了监牢。袁衡一见到袁彦,顿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堂兄,你要救我出去。”
袁彦四十多岁,虽然中等身材,可是头大如斗,一脸的横肉,看上去不是好惹之人。他眼见袁衡啼蹄哭哭,毫无男子汉的气概,不禁心生鄙夷,大皱眉头,道:“收起眼泪,一个男人就知道啼蹄哭哭,成何体统?”
袁衡更咽道:“我被打的皮开肉绽,当真痛不欲生,疼死我了。”
袁彦道:“少说闲话,是怎么进来的?”
袁衡道:“赵匡胤有冤枉我偷卖精料,以劣充好,打了我二十军棍,交到了开封府,就这么进来了。”
袁彦问道:“你做过这些事没有?”
袁衡当然不会承认,摇头道:“没有,天地良心,我对天誓。”
袁彦问道:“既然没有,怎么给收监了?”
袁衡一脸苦相,道:“军棍噼里啪啦打在身上,实在受不了,不得不招。”
袁彦骂道:“没用的废物,挨几棍就认罪了?”
袁衡道:“你是没尝过军棍的滋味。。。”
袁彦不想听他废话,道:“你没提起我吗?”
袁衡道:“提了。”
袁彦道:“提了我的名号,赵匡胤还打你?”
袁衡添油加醋道:“不提还好,一提起你的名号,他打的更狠了,还多加了几棍。”
袁彦攥着拳头,怒道:“赵匡胤,你欺人太甚。”
袁衡道:“堂兄,你一定要给我报仇,杀了赵匡胤那厮。”
袁彦虽然憎恨,可是毕竟掂的清轻重,道:“他是晋王的人,你以为是一只蚂蚁,说杀就杀?”
袁衡大失所望,呆了一会,道:“那我的打,算是白挨了吗?”
袁彦瞥了一眼,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干不净。”
顿了一顿,又道:“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记住,打死也不能招。”
袁衡心想:“倘若打得半死,招是不招呢?”
距离自行封堵引水沟渠的期限只剩下五天了,在此之前,一些知道法度头脑清醒的人家悄无声息的回填了沟渠。可是偏偏有些人不把开封府的文书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这天柴荣命人将这些人传来开封府,道:“开封府的文书下去有十天了,别人都自己回填了沟渠,你等怎么还没有动静?想对抗开封府吗?”
这句话说的声色俱厉。一人道:“非是咱们要与开封府对抗,而是有的人家置若罔闻,他不动咱们也不动。”
此言一出,大半人跟着起哄。柴荣问道:“究竟是谁不把开封府的文书放在眼里?”
那人道:“不是别家,就是淮阳王符彦卿家。符家也凿了沟渠引汴河之水入府,到现在也没有动静。符家不回填沟渠,咱们凭甚么回填?”
众人吩咐应声附和。
符昭信眼见自己家成了众矢之的,当下道:“各家是各家的事,你们为何要扯上我符家?”
那人道:“淮阳王在朝中举足轻重,一言一行自是格外受人注目的了。”
转头又道:“晋王殿下,开封府的文书上写的明明白白,不分权贵贫贱,任何人等都要自己回填沟渠,是也不是?”
柴荣颔说是。那人又道:“既然一视同仁,符家甚么时候回填沟渠,咱们也甚么时候动土。”
柴荣终于看出了名堂,这是在借口符家,和自己打擂台。他心中冷笑,当下道:“符昭信。”
符昭信道:“下官在。”
柴荣道:“大家都在看着符家,即刻回填沟渠,五日之内完工。”
符昭信不敢公然抗命,只得道:“下官领命。”
柴荣站起身来,朗声道:“本王再重申一遍,十五日就是期限,过了十五日的期限,沟渠还没有回填完毕,开封府就上门拿人。法度面前,一视同仁,不论是符家还是张家王家,谁都别想心存侥幸。”
符昭信悻悻回到府邸,一进门就嚷道:“来人,来人,男人们都过来。”
众家丁听到召唤,以为出了甚么天大的事,四面八方,匆匆忙忙而来。管家道:“大郎君着急把火要咱们来,出了甚么大事?”
符昭信没好气道:“当然出了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你们赶紧把府邸里的湖泊给填了,这还不算,把引水的沟渠也给填了。”
管家问道:“要填到甚么地方?”
符昭信瞪大眼睛道:“一直填到汴河。”
众人惊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符昭信眼见众人呆若木鸡,道:“你们还楞着做甚么?赶紧干活,只剩下五天时间了,五天之内还没有完工,开封府就要上门拿人了。”
管家道:“大郎君,这件事竟然是真的吗?”
符昭信道:“这还有假吗?我刚从开封府回来。开封府这次是来真的,一家也逃不掉。”
正说之间,符夫人和符二妹走来。符彦卿有三个女儿,这是二女儿。她十四五岁,正是韶华如花的年龄。一头乌黑的头挽成双髻,一双眼眸好似夜空里的星星一般明亮,脸上稚气未脱。一袭锦衣映衬之下,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符夫人皱眉道:“你这么大声嚷嚷,出了甚么事啊?”
符昭信蹀足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