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退路齐王出奇兵
驻六合周军少胜多
李德明再次无功而返,李璟急忙召见李景遂、李景达及众大臣商议对策。李璟道:“已经割让了六州土地,可柴荣欲壑难填,还要索要江北诸州。他这是要把朕往绝路上逼,这可如何是好?”
李景达顿时须皆张,道:“我早就说过,柴荣狼子野心,不能求和,莫说六州土地,就是一抔泥土一杯淮河水也不能给他。”
走到李璟跟前,又道:“给我数万精兵,我一定能杀得周军落荒而逃。”
李德明道:“齐王稍安勿躁,这件事关乎南唐国运,还须从长计议。”
李景达怒道:“柴荣的屠刀都已经架到脖子上了,咄咄逼人,南唐已经无路可退了,还谈甚么从长计议?”
李景遂见他大雷霆之火,众目睽睽之下怒吼咆哮,有失亲王的风范,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两次都是李学士出使求和,柴荣的脾性,周军的动向,他或许略知一二。既是大殿议事,你让他把话说完,不要动辄火。”
李景达没好气道:“说罢,说罢。”
李德明道:“皇甫晖将军生前曾经说过,辽军骁勇善战,彪悍无敌,因此得以横扫天下。可是相比周军,还是略逊一筹。他乃当年镇守瓦桥关的悍将,所言自不会无的放矢。我两次出使求和,亲眼目睹,周军气势雄壮,军威之盛可谓天下第一。”
话锋一转,又道:“齐王神勇无敌,天下皆知,统领军马逐退周军,固然可喜可贺,万一不幸战败呢?”
李景达重重‘哼’了一声,道:“你怎知我会战败?”
李德明微微一笑,道:“齐王不要生气,臣说的是万一。”
李景达道:“我自有出奇制胜的办法,没有万一。”
言辞之间显得胸有成竹。李德明转过身去,道:“陛下,眼下江北一半的州城已经在周天子的手里了,周天子于江北之地志在必得,依臣之见,莫如割让江北之地,息事宁人。”
李景达怒道:“胡说,南唐还没有败,怎么就要割让江北之地?”
一步步逼近,怒目瞵视,又道:“两次派你求和,你都无功而返,这次又主张割让江北土地。江北之地不是你家的,你当然不心疼了。你究竟得了柴荣甚么好处,如此卖国求荣?”
李德明心中虽然憷惧害怕,但是强做镇定,道:“齐王冤枉臣了,大殿议事,本就是各抒己见。臣只是觉得周军势如破竹,南唐不堪一击,与其劳师靡饷,徒增伤亡,不如答应周天子,割让江北土地。得以保全宗庙社稷,总比亡国要好。”
眼下只是战局不利,远远没有到亡国的地步,李璟闻得此言,大为不悦,愠道:“朕看中你雄辩滔滔,委你出使求和,就是要你讨价还价。你非但没有体察朕的良苦用心,反而话里话外帮着柴荣说话,竟然要朕割让江北之地,究竟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李德明顿时成了众矢之的。群臣纷纷口诛笔伐,声讨罪责。
李景达大声道:“不必说了,看来他已经投靠了柴荣。如此吃里扒外,见利忘义的奸臣,该杀。”
李璟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挥了挥手。李景达大声道:“来人,将这厮拖出去,乱刀分尸。”
两名禁卫闻声而动,不由分说,拽起李德明,拖出大殿。远远听到李德明叫道:“陛下,我不是奸臣,我不是奸臣。。。”
李璟道:“起初朕还抱着求和之心,现在看来,柴荣野心勃勃,与之求和,不啻与虎谋皮。”
李景达咬牙切齿道:“南唐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殊死一搏,血战到底了。”
李景遂道:“是啊,既然求和不成,唯有力战了。”
李景达扫视群臣,道:“从今往后,有言求和者就是奸臣,下场和李德明一样。”
群臣唯唯诺诺,应声不迭。
不出数日,李景达披挂上阵,统领六万军马出征。他分兵四万给6孟俊,命其收复扬州。自己则带领两万军马迂回穿插,企图偷袭柴荣的行宫。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柴荣若是远在开封,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打到开封。可是眼下柴荣的行宫已经搬到了濠州,近在咫尺,瞬息可至。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一旦行宫被袭。周军势必军心大乱,淮南之困,也就迎刃而解了。如果柴荣遇袭殒命就更好了,一鼓作气,打到开封,以报深仇大恨。
6孟俊率领四万军马杀向扬州,韩令坤沉迷美色,或许是在温柔乡呆得太久了,英雄气概消磨殆尽,竟然想弃城而逃。他咬牙道:“数万南唐军杀过来了,看来扬州是守不住了。为防不测,你还是先走罢。军中不许携带女眷,我送你去马希崇府上,你们一刻也不要停留,马上去开封。”
刘氏急道:“我们走了,将军你呢?”
韩令坤道:“能守就守,倘若当真守不住,我也要弃城而去。”
刘氏摇头道:“我不要离开将军,咱们一起罢。”
韩令坤见她情状依依不舍,其实自己又何尝忍心分离?可是战事紧急,不容迟疑,当下道:“南唐军来势汹汹,战况紧迫,你们先走,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生怕看到刘氏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而心软,当机立断,命人将她送到马希崇府上。
韩令坤苦战数日,终于不敌6孟俊,只得弃城而逃。柴荣雷霆大怒,当即遣使严辞切责,命其想方设法,重新夺回扬州。一面派遣张永德领兵增援,一面令赵匡胤带领二千军马督战。授予生杀大权,有谁敢踏出扬州一步,格杀勿论。
赵匡胤接到急令,不禁心中犯难。父亲原本病重,又因为当夜不开城门,致使雪上加霜。深究起来,自己这个儿子难辞其咎。此时正该自己侍奉汤药,以尽孝心的之际,怎能弃之不顾?然则战况急迫,君命难违。是留下来照料父亲,还是去扬州督战,好生委决难下。赵普知道他的难处,道:“将军放心去罢,令尊我来照料。”
顿了一顿,又道:“还有苗神医,将军还有甚么不放心的?”
苗训点了点头,示意尽可放心去扬州督战。赵普当日执意重审误抓的一百多名百姓,坚持己见,何等正义凛然。苗训精通医术,淡泊名利,品节高雅。赵匡胤自是十分放心他们,当下道:“如此有劳二位了。”
赵普道:“将军言重了,我一定把令尊当成自己的父亲服侍。”
赵匡胤见他情真意切,心中大为感激,于是深深一揖。赵普忙说‘不敢’,还了一礼。
赵匡胤走进房间,道:“阿爹,陛下急令儿去扬州督战,儿现在要去扬州,这里由赵普和苗神医服侍。”
赵弘殷原本靠在床上,闻得此言,坐起身来,问道:“扬州怎么了?”
赵匡胤皱眉道:“韩令坤原本夺取了扬州城,近日南唐军反攻,不知道是甚么原因,他竟然怯战逃跑了。”
赵弘殷戎马一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当下道:“既然陛下急令你去扬州督战,就快去罢。”
赵匡胤道:“阿爹静心养病,等到战事结束,咱们父子一同回开封。”
赵弘殷点了点头,抬了抬手,道:“早去早回。”
赵匡胤刚刚带领两千军马行出滁州,对面一人驰马而来,大声道:“都虞候,我来了。”
赵匡胤定睛一看,见是张琼,问道:“你不在家养伤,怎么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