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对他这话有些意外,她合起书,扬起逗弄似的笑意,“你怕黑?”
少年点完头,半颗脑袋又缩了回去。
她答应下来,之后就开始在旁边的桌子上处理事情,那几个月的晚上她基本都是这样,一直等少年渐渐克服了对黑暗的恐惧。
因为他想不起先前的一切,白鹤就暂时帮他取了个新名字。
牧介。而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被安置在公司的少年人一度被其他员工误会成了自家老板的亲属,牧介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下意识就喊了“姐姐”
,结果引发的误会更深了。白鹤倒是无所谓的态度。
可这样很像是攀关系,牧介又纠结着开始喊她“大人”
,白鹤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还是原来那样喊我吧,我不介意的。”
牧介迟疑了片刻,他小心瞥去一眼,尝试着开口道:“老师。”
“我想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希望老师可以帮助我,我会尽力,同时不让您操心。”
“我帮不了你多少。”
白鹤并未拒绝,却也没答应下来,“我只能说尽量。”
毕竟她也不清楚该怎么帮一个未觉醒者。
那天过后牧介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喊“老师”
,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白鹤想起清醒状态下的少年还没见过组织的其他人,索性带他去见了好友们。
牧介有点怕生,他站在溯源领导人的身侧,有些不安,但还是竭力使自己表现得与平常无异。白鹤向后一步退到他身后,抬手搭在少年人过分瘦削的肩上,动作轻柔地将他推了出去。
“只是说话而已。”
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如静谧湖畔飘拂而过的风,温和,却也同样不容拒绝,“这是你要学习的第一步。”
在这几周的观察里,大部分涉及到需要交流的地方,牧介面对不熟悉的陌生人都会表现得过于抗拒,看起来不单单是因为不擅长沟通,更像是遭受过什么,下意识的恐惧。
但他总不能一直如此,白鹤只能尝试性去引导,让他渐渐适应正常的接触。
“没事的,我在这里。”
牧介抿紧了唇,每向前一步,仿佛都伴随着数不尽的谩骂与嘲弄,即使听不清内容,他也不知是从何而来,那种伤痛却早已形成深入骨髓的本能反应,那是远比利刃更尖锐的。
不远处的黑发女人静静望着他,清冷的眉眼宛若溶溶月色也为之眷恋,她感知到少年人压抑的情绪,微微放轻嗓音:“我听阿鹤说过你,我是溯源的副首领‘揽月’,你好。”
“您好。”
他一打完招呼就一溜烟跑回了白鹤身旁,她有些无奈,觉得他还是要多适应适应。
揽霁月见状饶有兴致地调侃道:“小孩倒是挺粘你的。”
……因为是她带回来的啊,同样的,她也必须对他负起责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