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看她皱着张小脸,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想太多,张岩是个聪明的,他不会就由着大哥大嫂打骂他。以后做了什么都把他叫过来,在咱们这边吃了再回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们都知道嫂子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一年到头见不到什么好物,攒得钱也给张桐交了学费,在吃食上肯定有所克扣,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过去的种种,连残羹冷炙都不如的吃食,真不是人能吃的。
季成上山去了,她坐在炕上呆,大宝现在是四处作乱的时候到哪里都逮着东西咬,不识传来一声因为跑的太快撞在柜子上出的痛吼声。让她不禁乐了,大宝和孩子有什么区别?虽然平日里忙,可是闲下来的时候却觉得这个屋子里空落落的。
现在天黑得越晚了,她感觉坐了好久才见天暗了下来。起身出去把衣服收回来,上面全沾染了太阳光的味道,才刚把门栓落下,就听见门被人拍响了。她没忙着开,等心稳下来,才问道:“是谁啊?”
外面的人停下敲门声,好一会儿才听一道带着讨好的声音传进来:“弟妹,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季成呢?我有话要与他说,你开门让我进去坐着等,可成?”
春福一听声音便作呕,这可不是那个赌光了家当的堂哥季坤?直接抱起衣服回里屋了,良久才飘出一句:“天晚了,明儿你早些来。”
季坤是看着季成上山的,不然他也不敢来敲门。这些日子他心里不知怎的生出阵邪火,乱窜得他日日煎熬,他知道这要给外人知道了会戳脊梁骨的,可就是忍不住。难得她一人在家,他心里有太多话想和春福说道说道。
“咱们好歹是亲戚,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关在外面,让人看了多尴尬。季成要是不在,我们也能唠唠闲话儿,你说不是?你快把门给开开。”
春福盘腿坐在炕上叠衣服,季成穿的衣服上全是洞,还有一处破了道口子该是做活的时候不小心在哪儿剐蹭到了。将两人的衣裳叠好放在一起,看着那淡色和深色衣裳交错,她的唇角忍不住勾起。至于外面的人再说什么,她是半句也没听进去。
季坤心焦不已,自打第一眼见了他就惦记了,一直到现在才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他卖力地吹捧自己身上所有的好,喋喋不休地费了诸多唾沫得来的也不是一场清寂。
“你且理一理我?我样貌哪里比季成差?我比季成有的是力气,你跟我好,我比季成会疼人,成吗?你应我声成吗?”
“我知道这是没羞没臊的事儿,可我就是瞧中你了,我爹娘要给我说媳妇我都没答应。”
“春福,我真的打心里欢喜你。”
季坤说一两句还会轻声拍下门,想着春福能听得动容给他开门。他敢这般嚣张无非就是吃准了村里的女人吃了亏也不敢声张,到时候他加以威逼利诱,春福怎么会不从他?他这边还情意绵长,春福却在他一下一下的扣门声中睡着了。
眼瞅着天黑的一塌糊涂了,奈何屋里的人真是油盐不进,任他说破了嘴皮子都没吱一声。季坤真怕季成半路回来了,口气中难免有些焦躁:“你要是答应,明儿就去后面的小林子里,我在那里等你。”
他的话音才落,冷不丁地脊背上就挨了重重一棍子,疼得他浑身冒冷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
季成因为心里惦记着春福,怕她一个人在家害怕,下手麻利了很多,亏得他运气好找到一片长满药草的空地,早早地就装满背篓,哪知道回来就听到这些个不堪入耳的话。这么多年来,他甚少怒,上次王波欺负让他恨不得将人给拆了,这次又有不长眼的,还是他的堂哥,可真是丢人败兴,下手更是不留情。
“哪里来的乌糟人也不睁大眼看看这是谁家,不清醒?我今儿就把你打醒,免得将来祸害别人。”
季成直打得那人抱头鼠窜,叫苦不迭,他心里更是恨,季坤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真是谁的心思都敢动,春福是他能肖想的?越想越怒,打得更是重了些。
“快别打了,季成……我是……我是你堂哥!”
春福睡得正香却被外面杀猪般的叫声给惊着了,坐起身缓了一会儿听到季成的声音这才下地开门出去。隔壁连生哥两口子也披着衣服出来了,连连问:“这是怎么了?又进贼了?”
季成坦荡也不怕丢人,直接朗声回道:“可不是?还是个色胆包天的花贼。”
季坤身上的伤才好不久,今儿又被季成好一顿打,浑身上下没处完好的,他悄悄扭着脖子看了一眼季成,只见季成的眼睛里依旧有吓人的火光,胸膛震动,显然怒气未消,他缩了缩疼痛不已的身子,小声道:“你这打也打了,该是解气了吧?这话儿不要说出去可成?不然我还怎么做人。”
连生嫂走过来啐了他一口:“亏你好意思说的出口,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羞,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连生叹了口气:“换做旁人就是闹个天翻地覆也无碍,可你们总归是沾亲带故的,要是给外人听了与你们也没什么好处,何况他吃了这一顿打该是长记性了。”
连生见季成身上的火气还很盛,低笑一声:“快收拾收拾你这样子,就跟要杀人似的,别吓坏了你家春福。”
春福刚在门口站着没出来,等季成停了手才开门出来,她确实也怕季成失手把人给打死了,可刚才见他打的都是不会伤人性命的地方,这才放心了,那季坤也该是给顿教训,免得让他以为他们两口子都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