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牛娘和媳妇从屋里出来脸色不大好看,经过季成身边时狠狠唾骂一口:“扫把星,哪里有你就没好事。”
季成身子僵了僵,双拳攥紧,心里明明恨她们冤枉自己,却又无力反驳,冲着连生嫂笑了笑回自己家去了。他想等中午日头过了去镇上转转,看看还有什么要用的。
去镇上靠着两条腿要走一个时辰,坐车要快,不过却要花两文钱,他想把钱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留着给春福买些零嘴吃。
到了镇上,路过以前帮着干过苦力活的粮铺门前,看见他,金掌柜招呼了声:“季成!这些日子怎么也不见你到镇上来找活?再过半个多月我这里有批货要装车,工钱还是按着以前的来,做完后再给你加点。”
季成皱着眉,想了想为难道:“半个月后我就要成亲了,怕来不了。”
金掌柜很喜欢这个年轻人,做事麻利肯出力气,有他在货早早就装完了,省心省力的很,当即道:“这是大好事呀,你是不放心你媳妇儿?那好办,带着一块来就是,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放你媳妇?”
季成心里也有思量,金掌柜肯给钱,一天就能抵自己做半个月的活,村里人事儿多,又对他有意见,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想着春福也没到过镇里就答应了。
他正准备走,金掌柜让他等等,从里面出来时拿了个本子出来,笑着递到他手里:“也算是个贺礼吧,保证你看了受用。”
季成想着自己又不识字,给他书做什么,道了谢就赶紧去置办东西了,太阳都快落山了,再不赶紧地就得走夜路了。
☆、第六章
第六章
夕阳染红了周边云霞呈现出一片瑰丽景象,连那棵千年古树都镀了一层温暖光晕。
季成按着连生嫂的交待把东西买好,走在路上还是忍不住往布庄的方向看去。
方才看到挂在旁边颜色多样款式好看的成衣想买给春福,贵是贵了些,一想起那个俏生生的人儿就觉得很衬她。随即又暗笑自己,真是一个人寂寞的时间太长了,能得人陪伴就急不可耐地想将一切都捧在她面前,身上有缺陷又何妨?却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个不会嫌弃他的人。
可是他不知道春福穿多大的尺寸才好,生怕大了,她又是不会缝补改制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手艺拙笨拿不了针线,想到连生嫂……她家中事儿也多总不好连这种事也去麻烦人家,还是等半个月后带她过来试过再买。
打定主意后,他直接去了糕点铺子,捡着模样好看的挑了几个让老板装起来。这会儿天色渐黑,鲜少有客人上门,老板一边和他说话一边麻利地给他装到纸包里:“小哥是给家中小娘子买的?”
季成俊脸微红,不好意思地“嗯”
了声。
“小哥倒是个会疼人的,瞧着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买,我给你多装点也好收摊回家。”
季成心中一喜,赶忙道谢:“多谢老板,祝您生意兴隆。”
天很快就黑下来,季成告辞离开,看着需要置办的东西已经买得差不多,心上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出来时带了两个饼子,一边走一边啃,回家路虽然长了点,但好在没像别的地方有强盗流寇强劫过路人,心里想着成家后就不能走夜路了,家里还有个人等着照顾。
银白圆月挂在天际,星辰点点缀饰在夜幕中,他的身影被拉长,时不时隐在张牙舞爪的树影中。偶尔一阵鸟扑棱着翅膀归巢的声音和着虫鸣声,此起彼伏,他的脚步声在这条路上显得沉重而突兀。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将东西归置妥当,他在院中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轻薄的衫子躺在床上睡了。
四月的夜太凉,要不是他身体硬朗,冰凉的井水倒在身上肯定会生病。
这两日歇在家中,季成难得睡了个懒觉,外面已是金光洒遍,开窗的那刻钻进来的光刺得眼生疼。打水洗净脸漱过口,起锅熬了米粥,临出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许是他运气好,刚到村口就见春福手里挎着个篮子走过来,往日里坐在大槐树下晒太阳的人竟没有出来。
张岩受了风寒在床上躺着,春福刚起床就听大嫂骂张岩是个讨债鬼,干不了多少活还学人家得什么娇气病。春福将要拿篮子的手伸回来转身去屋里看张岩,也不管身后大嫂恶狠狠地骂自己。
春福进去的时候小侄子正躲在被子里哭,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因为生病的缘故整张脸红通通的。
“姑姑快去地里吧,不要让她骂了,我听得头疼,我躺一躺就好了。”
张岩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沙哑,听得人心疼。
这会儿吃药比吃饭还难,依着旧主生病也没闻见半点药味的样子来看,小侄子这次生病也得靠自己挺过去。她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还好没见烧,低声道:“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我去给你倒碗热水,趁热喝,等我从地里回来再看你。”
张岩此时浑浑噩噩,完全没现这个傻姑姑什么时候能这么利索地说话,而是点了点头很快闭上眼,他太困了也太累了。
春福将热水端过来放在他顺手的地方,推了推他,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她身上没钱,一个人也不敢上山,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小侄子,但愿他能挨过这一劫。心上有事所以看起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就连听到季成叫她也没觉得有半点喜意。心里记挂着小侄子,可也不能不理他,不大情愿地跟着他到一个鲜有人经过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