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我只是看见赵靖进来找人。”
王适之从抽屉里拿出烫伤膏,放在圆桌上。
他打开药盒,用小木棍舀出淡绿色的膏体,薄薄的涂在行荪的手背上。行荪从未与男子独处一室,她看见适之如此仔细的为自己上药,心中更是不知所措,只好装作欣赏窗外风景,躲避适之的视线。
“夫子很喜欢墙上的这幅画?”
适之循着行荪的视线望去,看见那副挂在墙壁中央的画作。画中一位妙龄少女头带草帽,身穿蓑衣,怀中护着一块红薯,在雨中前行。
也许是室外风雨太大,少女始终低着头,但却能看见她脸庞上似有若无的水渍。
适之取下挂画,拿行荪的脸跟画中的女子一对比,连连说了三次惟妙惟肖。
“夫子,如果说画中之人是我,你会信吗?”
王适之瞠目结舌,这副画是千年以前一位林间画师为纪念亡女而画,画中之人又怎么可能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行荪。
“夫子一直说这副画中少女无名,其实画师已经告诉你女子的姓名。”
行荪指着画中署名的位置。
“这幅画作者只是写了一个着字,你又从何得知少女的名字?”
“这里的着字是有含义。此字意为草木深处者家人。印章上刻画桦树安马,加在一起,画家的名字就是者骅。”
者骅的画作产量低,存量少,只有京中一些文人雅士才会买来把玩把玩。可现在一位从宫中逃出的宫女竟然一眼猜出画家,实在是让人另眼相待。
“不知行荪觉得此画何解?”
“画中少女冒着风雨归家,一看见远处摇摇欲坠的竹屋,心中悲悯,流下眼泪。我最喜欢吃烤红薯,每次随父亲出城,我都会哀求父亲给我买一个。我曾经说过,长大了要给父亲买一个烤红薯……”
行荪讲到此处潸然泪下,她看得出父亲在通过这副画告诉自己,儿行千里,心中仍是牵挂家乡。
“我一直以为女子脸上的是雨水,想不到是泪水。妙!”
行荪的手抚摸着画上的女子,偷偷的在心里说了一句父亲,原谅女儿言而无信。
适之将画卷起,双手奉给行荪,不舍的说“知音难觅。名画要在懂画的人手中才不会被埋没,希望行荪能够好好保存。”
行荪难以置信,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兴奋的将画卷拥入怀中,然后双眼通红,忍住眼泪问道“夫子真的愿意将此画赠予行荪?”
适之笑着点头。
“夫子,丞相府寄来一封书信。”
王适之开门,接过仆人手中淡黄色的信封,然后无情的合上房门。他打开信函,看到那个令人厌恶的名字,转头就将书信塞进灯罩内,由着烛火将它吞噬。
“夫子既然是丞相之子,为何要屈居在这小小的院落,而不是立于朝堂之中?”
王适之思索一番,而后问了行荪一句“你真的要了解这个无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