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回答,他道:“怎么?你觉得不合适?”
“我不是他,我没有权利替他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就去问清楚,然后再给我打电话。”
说罢他也不理我是不是还有话说直接了当挂了电话。
临走的时候路平给我留了传呼号码,于是我按号码打了过去后不到一分钟他就回了。在电话里我把对方的要求告诉了他,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路平做了个令我嗔目结舌的决定,他道:“我答应他,我的老婆刚刚怀孕不久。”
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能有如此心狠的丈夫、父亲,而且以他的年纪来看是典型的中年得子,当时计划生育也抓的很紧,公职人员不可能生两个孩子,所以这是他唯一的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有希望能生下来的后代。
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用延续自己血脉的亲骨肉去换了钞票。
这人的心为什么如此狠毒?状医场圾。
我正在那儿发呆,就电话那头路平道:“秦先生,可以嘛?”
我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自己觉得可以,我没有意见。”
“那就算是成交了。等应神请来之后我就把钱给你。”
从他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
挂了电话之后我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回了房间后我几次考虑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宁陵生,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过去,因为我不想再复述一遍这种冷血到了极点的勾当,偏生这个勾当还是我替他促成的,也就是说我成了害死这个婴儿的间接凶手。
其次宁陵生并不愿意和我讨论关于应神的一切,每次我问他都是敷衍以对,所以我也懒得再问他了。
于是我就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节目,过不了多久就听有人敲门,开门之后只见一个形容枯槁的人站在门口。
走廊的光线并不强,我看的不是清楚,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见到鬼了,结果他张口说话了道:“秦先生你好,我是吴凤新啊。”
我大大吃了一惊,吴凤新的模样我记得清清楚楚。不算高,一张胖胖的脸,身体还算是敦实,而我眼前这个人瘦的几乎脱了形,面色蜡黄,双眼无神,简直就像能动的行尸走肉。
就算那天在照片展上看到他也不是这副样子,只是觉得他皮肤略黑,也就是短短几天时间怎么能变成这样。
我让他进了屋子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没生病吧。”
他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掏出香烟来有气无力的点了一支道:“生病倒是没有。但我现在真的是没法活了。”
“怎么会这样,那天你的照片展效果不是挺好的,后来报纸也对你做了专栏报道,按道理说你的事业应该是蒸蒸日上啊,换成别人高兴都来不及了,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料到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无奈的摇摇头。
“到底是怎么了?你到时说啊?”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紧。
“你说当初我怎么就会看到这个即将死亡的小男孩呢?那个地方方圆二三十平方公里除了废墟就只有死人了,我怎么就瞎了眼看错地图开进了那个地方?”
“这张照片不是你特意挑选的?”
我道。
“当然不是了,拍摄这种照片真的是一次无心之举,那天我是通过当地的武装势力得到了一次采访叛军首领的机会,但没人敢给我带路,我就拿了一份地图上路了,按道理说看地图是不会走错路的,可我还就是把路给走错了,进了一片被打成废墟的部落,里面根本就没有活人,我绕了一圈就要离开时看到其中一栋民居的门口蹲着那个垂死的小男孩,他身后有两三头等他死后食用尸体的秃鹫。”
“如果施救及时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那个小孩,但我估计应该是有机会的,因为我身边就带着食物甚至还有葡萄糖,我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但那天真的就像被鬼迷了心窍,内心那个魔鬼在对我说只要拍下这张照片就是我扬名立万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