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阮羲笑道,“江延做事由着性子来,也许一时兴起,故意躲在哪儿,每次都很难找到。”
“他还可以这样?”
卞有离闻言,十分惊奇,“太傅不管管吗?”
“嗯……”
阮羲微微一顿,道“太傅和我都觉得,即便有时江延的举动出格了点,但他若能开怀些,那些倒也不算什么。”
“也是啊,”
卞有离理解地点点头,“他小时候遭逢巨变,过得很不容易。”
好在江延遇见的人都还不错,阮羲和太傅,竟然都能容忍他。
这么想着,卞有离啧啧一叹:“躲在暗处看人找自己着实有。可惜我小时候每回藏着,师父都要把我揪出来骂一顿,然后让师兄看着我背书。”
阮羲:“你不喜欢背书?”
“谁会喜欢背书啊!”
卞有离立即埋怨道,“理解那些东西不就行了吗,非要把它们一字一句背下来,我肯定不愿意。”
阮羲失笑:“我小时候最喜欢在书房里背书。”
卞有离宛如看一个傻子:“居然有你这种人?”
阮羲读懂卞有离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因为我在书房里背书的话,才不会有人打扰。”
“那你躲起来玩不也很好吗?”
阮羲无奈摇头:“母后在的时候说过,我不能任性。母后走了之后,我就更不能了。”
唯一能依赖的人都去了,那稚嫩的少年不得不强迫自己长大,从此戴上成熟的面具,行动之间规规矩矩,言谈举止天|衣无缝。
说来可笑,只有在书房里背书的时刻,这个在其他人眼里最枯燥的事情,却能给他一方自在的空间。
卞有离张了张口,一下没能说出话。
因为他看见,阮羲的眼里清清楚楚地浮现出一丝羡慕。
卞有离知道,对于别人轻易就可以取得的很多东西,阮羲都不能拥有,可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什么,直到这时,才露出一点对寻常少年生活的向往。
只因为出生在王宫里,自来就带着无上的尊贵,就注定了他从出生到长大,都很难随心所欲。
可即便是带着天生的命运,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所以,在捕捉到这缕羡慕的神色之后,卞有离竟然有一种感同身受似的难过。
他不忍再盯着阮羲的眼睛看,想了想,垂眸道:“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王宫虽好,毕竟不如外面天地辽阔,另有一种滋味。”
阮羲怔住,定定地望向卞有离,目光里仿佛蕴含了某些奇异的成分,难以辨认到底是欣喜还是惆怅,半晌方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