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沉着脸的老年女犯用男人一般的粗喉咙说。
这是科拉布列娃。
“我没听说有十二个。我看见两个。”
聂赫留朵夫说。
“都说有十二个。他们干出这种事,难道就没有人问吗?简直是恶魔!”
“妇女当中没有人害病吧?”
聂赫留朵夫问。
“娘儿们结实些,”
另外一个矮小的女犯笑着说,“不过,有一个偏偏要生孩子了。这不是,在那儿叫唤呢。”
她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车厢,刚才的呻吟声还在那里面响着。
“您刚才问,还要什么,”
玛丝洛娃一面说,一面使劲控制着嘴唇,没有高兴得笑出来,“那么,能不能让这个女人留下来,要不然她可是够受。您就去找当官的说说吧。”
“好,我去说。”
“哦,还有,能不能让她见见她的丈夫塔拉斯?”
她用眼睛瞟着笑盈盈的菲道霞,又说道,“他是跟您一块儿走的呀。”
“先生,不能和犯人说话。”
有一个押解的军士说。这不是准许聂赫留朵夫过来的那个军士。
聂赫留朵夫就走开,去找押解官,为那个要生孩子的女犯和塔拉斯求情,可是很久都没有找到他,问押解士兵,他们也不回答。他们都很紧张地忙活着有些正带着一名犯人往什么地方去,有些正跑着去为自己买吃的东西,把自己的行李往车厢里装,有些在伺候跟押解官走的太太,所以都不乐意回答聂赫留朵夫的问话。
聂赫留朵夫找到押解官,已经响过第二遍铃了。押解官一面用短短的手擦着盖住他的嘴的小胡子,一面耸着肩膀,为什么事在训斥司务长。
“您究竟有什么事?”
他问聂赫留朵夫。
“你们车上有一个女人要生孩子,所以我想,应该……”
“那就让她生吧。等生出来再说。”
押解官说着,朝自己的车厢走去,起劲地甩动着短短的胳膊。
这时列车长手里拿着哨子走过去。最后一遍铃声和哨子声响了,月台上送行的人群中和女犯车厢里响起一片哭声和呼喊声。聂赫留朵夫和塔拉斯一起站在月台上,看着一节节装了铁格窗的车厢和车窗里露出来的一个个剃了头的男人脑袋从面前掠过。然后是第一节女犯车厢,可以在窗口看到一个个女人的头,有的露着头,有的扎着头巾;然后是第二节女犯车厢,那个女人的呻吟声还在里面响着;然后是玛丝洛娃那一节车厢,她和另外一些女犯站在窗口,望着聂赫留朵夫,可怜巴巴地对他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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