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在外面。
天光云影,秋色朦胧。
顾兰因将人带回居所,一路都?没有任何丫鬟出?现,到了卧房,他才把?何平安放下。
腿脚发软的女人醉眼迷离,卧在床上,
她昨夜在琼珠院睡了一夜,这会?儿再回到顾兰因的卧房,便见他解了衣裳,一双黑漆漆的眼盯着?自己。
“你原先?醉的时候,在床上喊我姜茶,今儿出?了浔阳,是不是要在床上喊我陆流莺了?”
“你住嘴!”
顾兰因笑了笑:“还不许说?”
何平安望着?他不急不缓的动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盯中的猎物,逃无可逃。
……
下半夜,京城落了一场雨,雨珠敲着?青瓦,叮叮咚咚,天地间,唯有雨声。
这一场雨下至天明,等到何平安再睁开眼,枕边已空空荡荡。
顾兰因去了翰林院,蟾光楼里,丫鬟听到内室有声响,悄然打起帘栊,进屋伺候。
何平安望着?起波纹的水青纱帐,思绪杂乱,如这雨声一般,找不到丝毫头绪。
难道今后真要把?冬郎带在身边吗?
她撑着?头,想了半天,先?起身去看女儿。
小渔儿生病之后,就一直在文先?生那里告假。何平安早间给她熬粥吃,小渔儿黏着?何平安,吃了几口,就见门外来了个小丫头,定睛看去,正是成碧家?的小韭。
小韭人小小的,进了门却知道先?问安,极有礼貌。
她东张西望,见何平安只?抱着?小渔儿一个,四周都?没有冬郎的影子,便好奇道:“冬郎哥哥也是太太的儿子,为?什么他不在太太跟前?”
小渔儿捧着?碗:“天还没亮呢,他就去文先?生那里读书了。”
小韭有些怕小渔儿,离她远远的,就坐在门边的小杌子上,因为?个子矮,还是丫鬟把?她抱上去的,她一双脚悬着?,露出?一对虎头鞋。
“你娘呢?”
何平安走到小韭身边,将热粥递给她,跟她说话。
小韭扭头看着?屋檐下的雨珠,忽然低头不语。
何平安从樱草嘴里得知她是白泷的女儿,便等着?小渔儿吃完了粥,撑伞送她回去。
雨幕里,小韭跟何平安夸赞着?脚上的虎头鞋。
“这都?是我娘亲手绣的。我娘心灵手巧,给我做了好多鞋,外头都?买不到。”
小渔儿趴在何平安背上,不甘示弱:“我头上的发箍都?是我爹送我的,比你的虎头鞋值钱多了,外头也难买到。”
小韭没了声,何平安见她把?脚缩到裙子里,有些难为?情,便让小渔儿少说两句。
小渔儿抱着?娘亲的脖子,闷声也不说话了。
她跟冬郎不对付,小韭又是冬郎的跟屁虫,她两个人都?讨厌,这会?儿见何平安左手抱着?她,右手打着?伞,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到了成碧的院子,何平安放下身前身后两个小丫头,捶了捶腰。
小渔儿把?小韭挤开,白泷听到院里小丫鬟禀报,忙迎出?来。
五年不见,对着?熟悉的眉眼,听着?何平安熟悉的声音,她笑出?了声。
“居然真是你。”
屋檐下的女人穿着?海蓝色的宁绸圆领短袄,鹅黄插银宽襴挑绣裙子,身上似带着?些病气?,雪白的脸上,唇瓣没有多少血色,风里像个将熄的美人灯,跟白泷印象里的何平安差远了。
“难为?少奶奶了,把?我这个讨债鬼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