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念道了聲謝,「不用了,繼續吧。」
入夏的天熱的很快,是一種空調也吹不走的燥。
比肩接踵的診室外時不時傳來幾聲磕絆的口舌,煩躁的咒罵,沒一會就演變成了一片躁動。
「擠什麼啊,要按照號碼來。」
隨著話音,正開門的下一位患者猛地被外力撞進了診室。
「老子來找他們算帳,排個屁的隊!」汗流浹背的壯漢抬著粗壯的胳膊指向莊念,「這個庸醫治壞了人!我要他們賠我老婆的命!」
壯漢衣著破爛,白背心的領口泛黃,肩上斜挎著一個髒兮兮的破布兜,他情緒激動,雙目凸出,脖頸泛著充血似得的紅。
在看到莊念的同時,他迅從布包里翻出了一把切菜的刀,幾張面值很小的舊紙幣也隨著動作落在了地上。
診室助理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見狀已經開始發抖,嘟囔道,「他已經來過好幾次了,這次竟然帶了刀,這明擺著是不見血不罷休啊莊醫生,怎麼辦啊。」
莊念將手裡的鋼筆蓋子扣好,緩緩起身把助理拉倒身後,長腿一伸,踩了一腳辦公桌下面的緊急按鈕。
醫暴常有發生,但莊念很少遇見,他大多數時間都呆在手術台上。
來人的老婆已經過世了,這個時候講道理或是闡明原因都是徒勞,在對方心裡都會成為院方推卸責任的藉口。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穩定對方的情緒,不要讓事情惡化。
莊念深吸一口氣,抬手向前,掌心向下壓了壓,「您妻子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您願意相信我,我和院方會儘量配合您的訴求。」
男人怔了怔,為這位醫生坦誠的一聲道歉感到詫異。
他找來的每一次院方態度都很強硬,除了推卸責任就是說一些他根本聽不懂的學術用語,他們冷漠專業,絲毫不在意他的妻子因為一個手術丟了命。
他們在意的,只是如何讓這條命與醫院脫離關係。
男人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句抱歉。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可能是另一種緩兵之計。
他的耐心早在著一個月的奔波中耗盡了,這次來,就是要人賠命的!
「你們怎麼賠?我老婆已經死了,除非你們用命來陪!」男人脖頸的紅蔓延到了眼眶裡,隨著話音猛地朝莊念撲了過去!
「給你做手術的人又不是莊醫生,啊!!!你快停下來!!!」女助理捂著耳朵將頭撇開,驚得閉上了眼睛。
莊念心下一沉,然而還沒得他做出下意識的防禦,門口堆起的人牆就猛地被人撞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落了下來,抬腳一踹,正在對方膝窩。
男人還未及反應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然而被逼急了的人反應極快,帶著衝動加持的莽勁兒,他才一跪地就反手揮刀,對身後那人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