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泰迪的高个子大男孩挨了同伴骂,委委屈屈地伸手捂住被打的地方,结结巴巴地回答:“冤……”
虽然是要认错的,但是要先回答老大的问题。
然后,他怯怯地抬起害羞的眼睛,小狗似的瞅着面前凶巴巴的女孩,结结巴巴地说:“潇……潇潇,你别……别生气了,消耗体力。”
陈潇潇:“……”
小结巴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话说回来,这个小结巴当真不是一般的笨,就连挨打挨骂都不长记性,她敢保证,一会儿这家伙出去的时候还会被撞一次。
虽然生气,但是还是很心疼他的,陈潇潇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创口贴,踮起脚,准备够到他脑门给他贴上。
陈潇潇个字比较小,脑袋刚好戳到高个子泰迪的胳肢窝,此刻泰迪很识时务地伸手接过了创口贴,即便是没有镜子也很准确地贴到了受伤的位置——毕竟贴得多了,贴出经验了。
满屋子面黄肌瘦的被困人士,都震惊在原地看着老大训小弟,没一个人干出大气。
终于,站在吧台旁边的胖老板战战兢兢开口了,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惊喜:“你们……你们是军方派来的人吗?”
陈潇潇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枪,很坦然地回答:“啊,不是。”
满屋子的人登时都失望起来,失落的情绪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迅速蔓延,还有几个人指着陈潇潇骂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打破了我们的窗户,以后丧尸来了怎么防御?”
“对啊!这么多人的命,全都交代在你手里了!”
陈潇潇个子小,等着一群人都抱怨完了以后才耸肩说道:“你们这里和外面失联了吧?”
吵闹声依旧没有停止,好几个中年男人已经开始骂人了,此刻撸袖子就要打人,却被对方手里的枪所震慑,一时不敢上前。
陈潇潇耸肩,一脸无奈的样子:“纽约可是重灾区,最早的丧尸潮就是在这里爆发的,现在政府管不过来要撤离了,最后一队救援在今晚九点之前会撤出城市,现在已经七点了,交通又瘫痪,你们再赶不到指定地点就等着变成丧尸吧。”
她说着,将一张宣传救援的纸拍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指了指:“撤离地点。”
说完之后,没有理会那几个冲过去查看宣传单的人,而是径自走到了吧台的地方,小巧的身子十分地灵活,越过吧台之后翻到一点被老板剩下来的酒,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杯子,倒了进去。
和那几个虽然面色不好但是行动自如的人不同,吧台旁边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头上扣着一顶遮住了半张脸的褶皱帽子,身上紧紧地裹着褐色的风衣,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了蜡烛灯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怀里谨慎地抱着一个公文包,抬起头,用那双狭窄而又锐利的眼睛飞速打量了一下坐在他旁边喝酒的女孩,又迅速埋下头。
泰迪有点害羞地跟几个头也不回就冲出去的人挥手说了再见,看着陈潇潇心情好了,挪了几步过来,厚着脸皮在老人旁边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因为他腿长,一坐下来腿没地儿放,颇为尴尬地转了转椅子以后,被陈潇潇踢了一脚,丧家犬一般地蹲窗子口才抽烟守卫去了。
陈潇潇在老人身边站了一会儿以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黄油面包,笑了笑:“博士您应该饿了吧?我们出来的急,没什么可以带的,您凑活吧。”
在这种时候,不要说是黄油面包,但凡是能吃的东西都是宝贝,那个身形佝偻极度警惕的人猛地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抓过了陈潇潇手里的面包,大口啃了起来。
蹲在窗口抽烟的泰迪问道食物的气息,腼腆地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背着食物储存包的陈潇潇。
食物是很珍贵的,所以他很听话地等到老大准许的时候才吃上一点点。
陈潇潇被他看得没办法,又取出一个面包来想要扔过来,谁知刚刚抬起手,就被勾着身子坐在吧台旁边的老头一把扣住了手腕,鹰爪一般的手指夺过了食物,不顾礼节地大口吃了起来。
泰迪眼看着食物到手飞了,很难过地垂下头,继续蹲在窗口苦闷地抽烟起来。
陈潇潇看着他吃完,给他到了一杯酒省得他噎着,这才对面前的老人说道:“杜勒斯博士是这幅模样,我也没有想到呢。”
“当初风光无限的生物学家,大名鼎鼎的诺贝尔得主,被奥斯本公司花重金聘请都不屑回复的堂堂科学家,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杜勒斯没有抬头,消瘦的身子缩成一团,闷闷的声音从帽檐下面传来:“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