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娉婷很识货,王文杰的小吉普看上去不怎麽样,实际上的配置却很不错,基本就是个小越野,开起来的感觉自然不是福利院的长安小奥拓能比得了的。
车子很快就拐上了高速路,这段路是新修的,很平整很宽阔,能当飞机跑道使唤。包娉婷把油门踩到了底,车窗摇下来,风在耳边呼啸,确实很过瘾。
王文杰一只手抓紧了扶手,抓得手指头发白,另一只手胡乱按了下按纽,激烈的音乐震得人耳朵发疼──我的包袱很重!我的肩膀很痛!我抗著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
“换一个换一个!什麽包袱很重肩膀很痛乱七八糟的,自己给自己找压力!”
包娉婷大声嚷嚷著,头发被风吹得到处乱飞,活象个女鬼。
王文杰没搭理她,事实上他也顾不上搭理,包娉婷已经把车开得快要飞起来了,王文杰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出车子的四个轮胎完全没挨著地。
“是不是就这样平凡到老?我的日子一直是不坏不好;是不是学会了放弃思考,我的日子才能够活得很好?头壳坏掉才能够活得很好……”
也许,真的是要放弃了思考,这样的日子才能够过得很好。
飙了十分锺的车,包娉婷终於松了油门放慢了速度,关上车窗对著後视镜拢了拢头发,王文杰大大地长出了一口气。
“喂,听见没有?叫你换一张碟子!想叫我把你另一支胳膊也废了是吧?”
包娉婷用嘴里的口香糖啪地吹了个大泡泡。
王文杰低头把以前刘队长留下的那张碟塞进了cd机──“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後,何日君再来……”
包娉婷吐出口香糖按在了王文杰的头发上,顺手还狠狠揉了揉。“榆木脑袋!砍了算了!”
车子很快进入市区,包娉婷刹了车:“你来开吧,我就不喜欢在城里开车,堵车堵得烦死你。”
王文杰把车开得很慢,没办法,胳膊疼得厉害,其实不是疼,是酸,就好象做了一百个俯卧撑。
包娉婷从手袋里掏出梳子,对著镜子把头发挽了个髻,用湿纸巾擦了擦脸,又拿出口红粉饼小心地描了一遍,成功地变成了一个风姿卓绝文雅贤淑的中老年妇女──很符合福利院院长的身份。
王文杰看在眼里,轻轻笑了笑,什麽也没说。不知道民政局的人如果看到刚才在高速路上疯狂飙车的包院长,会不会立刻把撤职通知发出来?
包娉婷打扮完毕,指著前面的路口说:“左转,我要去民政局。”
“我知道,要不要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了,我办完事自己回去,你甭管了。”
包娉婷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林烨回来了?”
“听说了。”
王文杰点点头,动作娴熟地左转弯。
“你忘记打转弯灯了。”
包娉婷冷冷地提醒他,“还有,去把头发剪了吧,那块口香糖恐怕弄不下来了,停车。”
包娉婷扬长而去,王文杰摸了摸脑袋,苦笑了一声。
原来,他真的回来了。原来,自己真的是最後一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