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说轻了,叫不知道好歹;说重了,叫蹬鼻子上脸。总之,这种行为很失礼。
王爱国於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跟老蒯说了声谢谢,林老师,我已经不咳嗽了……
老蒯像是被烫到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王爱国收拾了碗筷去水池边冲干净,回到亭子里,老蒯已经坐在长椅上睡著了。阳光从藤萝架子的空隙中洒下来,洒在老蒯疲惫的脸上,整个人憔悴得不成个样子。
王爱国摇摇头,这个老蒯啊,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就这麽会儿工夫都能睡著了,看来是真的困得不行了。王爱国打了个呵欠,坐在了旁边,还真是有些困了,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呵,好困……
王爱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整个人横躺在椅子上,头枕著老蒯的大腿。老蒯一只手搭在王爱国的胸口,脑袋耷拉在胸前,一点一点地,嘴角还带著笑,不知道梦见了什麽好东西。
王爱国想抬手看看手表,可是不行,左手被老蒯的另一只手抓得很紧,没法动。
这个姿势不好受。
就在王爱国纠结著考虑到底是让老蒯多睡一会儿还是不管不顾把他弄醒……的时候,老蒯睁开了眼睛,把手一放,“醒了?那就起来吧,你还打算躺到什麽时候?”
王爱国一骨碌坐了起来,“还早呢,我今天晚上值夜班,八点才换班呢,你呢?”
我?老蒯抓过王爱国的手腕看了看表,“按道理呢,这个时候……我应该正在给院长的那条老寒腿扎针呢。”
哦,王爱国哼了一声,他对那个趋炎附势的院长老头很没有什麽好感,“没关系,你少拍他一天马屁他那腿也断不了。”
“这跟拍马屁没关系,”
老蒯伸了个懒腰,捏著拳头捶著脑门,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对我来讲,他是病人,我是医生,就这样。”
“那你这个医生还真是不合格,居然放了病人的鸽子。”
王爱国幸灾乐祸地笑了。
“是啊……不合格,所以我才辞职嘛。”
老蒯两只手揉著太阳穴,顺水推舟地接了话,“我总是这样,做什麽都不合格──不论做老师的时候,还是做医生的时候。”
王爱国说不是这样!你很好,你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好大夫。
“唉,是不是年轻就可以说话不经过考虑?可以前一秒锺说人家不合格,後一秒却斩钉截铁地说‘你是个好大夫’?”
老蒯嘲笑地看过来,眼睛很亮,映著如血的残阳,像是两团火在瞳孔中间跃动。
“拍拍马屁罢了,你还当了真了。”
王爱国笑著扭开了脸,那两团火太热烈,热烈得晃眼睛。
“干吗不当真?你难得夸我一次,”
老蒯一点没在意,“到现在我还记得你说我是‘断子绝孙的臭老头!’,真够毒的!”
王爱国心跳差点没停了,没想到老蒯居然还记得这句话,而且还记得这麽牢,以至於他想抵赖都不晓得从何说起。
“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
老蒯嘴角斜了一下,“当时我一眼就看出你在发烧,而且还烧得很厉害。我等著你向我请假,可是你没有,好家夥!十好几张卷子,你居然硬撑著做下来了……”
“那还不是被你吓的嘛,是谁说成绩要算在期末总分里的?”
王爱国没好气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