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冷笑连连,只觉得冯霁雯的一字一言,都带着侮辱他的意思。
她从前可断不敢这样!
“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既说了,必会兑现。”
冯霁雯话音初落,便信手提起了茶壶。
福康安尚且不曾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想着这人去了一趟静云庵,瘦了那么一圈儿,竟是了不得了,口齿都跟着尖利了——
说他想象她,说他白日做梦,她脸皮这么厚,怎么不上天呢!
然而片刻后,忽觉兜头袭来一阵温凉。
凉意顺着头顶而下,直往下钻。
将大半壶茶水倒了个精光,冯霁雯望着福康安气的面红耳赤的模样,心中总算解了些气。
“冯霁雯!”
少年一字一顿,将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
“你赐我无妄之灾,我自要加倍奉还。福公子反倒该感谢我,没让方才那些人在一侧观望取笑,若不然也好让福公子尝一尝我方才的心境如何。”
冯霁雯再没看他一眼,提步便要离开。
福康安到底还算是有些自制力,纵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泼茶水而气的抖,却也总不能真的对冯霁雯一个女子动手,只在她经过自己身侧之时,声音沉沉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应当清楚——”
冯霁雯只脚下一顿,并未回头,口气平淡地道:“没错,我做过或是没做过,我心底自是比你清楚的。可你眼中的偏见,不知你自己可曾看得清楚。”
因着之前对她的百般成见,才会一句话都不问,在尚且没有真的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便将过错尽数推到她的身上。
耳后是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渐渐行远。
福康安站在原处,拳头松开了又攥紧,反复如此,一如眼底的颜色。
……
“姑娘,您没事儿吧?方才可真是吓坏奴婢了,福三爷他也太过分了!”
一出了茶楼大门,西施便红了眼睛。
“我没事,就当洗了把脸。”
冯霁雯不以为意。
福康安怕是不一样了,方才她那壶茶是掀开了茶壶盖直接倒下去的,顺着脑袋怕都淌进衣襟里去了,这深秋时节的一走出来,北风一吹,那酸爽应当不太好形容。
西施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替她觉得委屈,又有些怨自己不如小醒姐姐那么有用,遇到事情半点忙也帮不上姑娘。
故将冯霁雯扶进了轿中之后,临走前还不忘朝着茶楼二楼处狠狠瞪了一眼。
“月牙儿——”
轿中,已被这一系列的变故震惊的傻了眼的紫云,仿佛才堪堪回过神来。
冯霁雯向她看过去,笑道:“头一回出来吃茶,便连累着你跟我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哪里丢人啦?”
紫云的眼睛睁的圆圆的,满脸夸张地道:“我觉得你方才可威风了,一丁点儿也没落下乘!”
冯霁雯被她神色逗笑,心中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光。
“但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紫云有些好奇,又有些小心地问,似怕戳了冯霁雯的痛处。
“之前的事情是真的,但往后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