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字。”
仿佛没什么兴趣似地,李筠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道。
“是字?你看清楚了?”
林纵笑容中渐渐透出逼问似地锋芒来,胡文诚连忙上前打圆场,“下官,下官这就派人下城去看个究竟。”
“看了也是一样,还是字。”
李筠笑道。
“是字?不后悔?”
“早知道七爷行事如此痛快,我便该早些弃暗投明,”
李筠道,“我知道七爷担心我是萧相一手提拔的门生,背不起背师叛门的名声,却不知我这样的人只要痛快,管什么声名廉耻?我听说凉州杜隐也是位好饮之徒,想来七爷门下,总不会吝惜好酒罢?”
“他虽然和你一般好酒,”
林纵失笑道,“但听了你这样的话,只怕不肯和你一起喝。”
“七爷仁厚怜才。”
胡文诚此刻方才松了一口气,他正搜索枯肠寻些套话出来奉承恭贺,两个侍卫却匆匆登城,将文书呈到林纵手里:“七爷!朝廷的邸报!”
“怎么这么晚?”
林纵看了看封皮上的日期,只随口抱怨了一句,拆开匆匆阅过,脸色却突然大变。
“七爷?”
胡文诚见她目光凝重,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大事。”
林纵捏着文书的手微微发抖,良久方才透出一口气来,“审先生之前的信上,没提京城出了什么事?”
“没听说出什么大事。”
刘纪广极力沉住气,“七爷不是也都看过了?”
“七爷,出了什么事?”
胡文诚问。
“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林纵只觉指间文书上的文字火炭般烙在胸口翻滚不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重新展开文书,仔细在文字里搜寻——“太皇太后小恙缠绵不愈,诏护国寺等三十六处寺庙祈福,遣宫人往各州还愿,”
在卷尾不长的名单里,“普济庵慧休”
五个字赫然入目,林纵手指轻轻在那几个字上抚过,几乎说不出话来。
皇祖母必定安排她来平州,只是——林纵向南望去,头顶阳光暖洋洋洒下来,她却觉得自己手脚紧张地发冷。久别情怯,明明是欢喜到了极处的,在大军压城可汗相邀时镇定自如的平州安抚使,这一刻,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