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无暇,明亮纯粹。”
程思同淡淡地笑了笑,眼神能溺毙所有人:“因有人很喜欢,所以我也便渐渐喜欢了。”
顾十娘脸上的笑意一僵,脑子突然短暂地失去了思考,有人喜欢?这个有人必然不是自己,那是谁能让他如此爱屋及乌?
她极力控制自己的不快,但话里还是拈了酸:“那你应当也喜欢日出喽?”
程思同皱了皱眉,道:“不喜欢。”
马革裹尸,行军途中常常睡不安稳,日上东升,意味着新一轮战场上的伤亡,更多的兄弟留在战场中无法平安归家。
顾十娘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也许程思同并未放在心上,但是顾十娘已经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摩挲着双臂,局促却又舍不得此刻便转身离开。
“心上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也不知道自己竭力装出来的调侃是否足够自然。
程思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一眼差点让她的心从胸腔里跳出来。
“不想说也没关系。”
顾十娘呼出一口浊气,她也并不想听。
但终究是想知道答案。
好奇但怯懦。
“是。”
程思同承认得很是干脆,提起那人时脸上都泛着柔和的光,“若不是战事吃紧,她现在已然是程家妇了。”
顾十娘双臂抓得越发紧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也许心知肚明却假装不知道。
“你冷吗?”
程思同似乎是刚发现她的不适,神色还有些许的惊讶。
“不……”
顾十娘反应过来,程思同已经拉开凳子起了身,径自走到衣柜前,解开顾十娘收拾好的包裹,在衣物间翻了翻,神情有些疑惑,终于是拿了一个小披肩走了过来,被打乱的包裹被他随手一系,看似又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你这衣裳十分奇怪,上衣不像上衣,下裳不像下裳,几块布一样,你勉强先穿着,夜晚风凉,小心别得了风寒。”
“……嗯。”
顾十娘应了一声,任由程思同将衣裳披在自己肩上。
“你对谁都这么好么?”
她低着头,笑了笑,道:“你可知非郎君良配不可动女子私密物件,你碰了我的衣裳,难道瞧不见里头还有小衣,至于你说的几块不成型的破布,是我为了出行方便带的月事布。
你已有意中人,却还如此暗示于我,越了界恐是要对我负责了,不然小女声名有碍,这辈子要嫁不出去了。”
程思同“轰”
一下,从脖颈红到了耳根。
“……我,你……是我唐突。”
他手足无措,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这浪荡子陡然间表现出的纯情让顾十娘的心沉到了悬崖深部。
顾十娘的笑容慢慢收拢。
“什么我和你,你和我,你我之间半点关系都没有,自始至终都十分清白,侯爷风流惯了,以后可莫要再说一些做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和事来,若是遇到了难缠的女子,侯爷恐怕无法向心上人交代。
今夜事不会有人知晓,侯爷回吧。圆月虽美,十娘也不是非赏不可。”
程思同张了张嘴,看到顾十娘俨然一副送客的模样,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转身走了。
顾十娘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关上,快走两步,啪地一声插上门闩,后背抵在门上,又转头去看窗边。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天已拂晓。
她居然留那个混蛋居然在这里待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