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望着诏书上的红色手印,终于意识到,原来,真的从兵权交给凌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不被他信任的沈宽,手握兵权那么多年,都未曾逼迫他到如今这般地步。而现在这个抓着他的手按手印的,却是掌了兵权不到一个月的亲儿子?
讽刺,真的是绝佳的讽刺!
朝堂骤变,各方立即得知了消息,各种说法在坊间流传,多种说法之中,都有提到凌泰毒杀太子、幽禁皇帝、自立为储,这说法亦是流到了大随的全国各地。
沈宽失踪之后,各处城主本就已经蠢蠢欲动,欲争天下霸主的地位。如今没了沈宽的束缚,太子又薨,三皇子凌泰素来不得人心,朝堂如此大变,各处民议沸腾。
最先发难的是屯阳拓跋氏,拓跋氏发出檄文,斥责凌泰杀主自立,当为天下人伐之。拓跋家主拓跋兴自立为屯阳王,起兵五万,由拓跋煌带军马对丰城发起了进攻。
其他各处城主亦是趁乱开始征伐周边小城,企图扩大版图同拓跋一争天下。
凌泰自立为储没多久,天下便已呈现出分崩离析大乱之相。
凌泰听闻这消息,在朝中发了好一通脾气,立即便点了沈曦的白虎营作为先锋即日开拔前去丰城对付拓跋煌。
齐玉轩中,青衫男子立在院落中望着天边的彩霞,过了今晚,明日一早他就要去往丰城。
天边彩霞如火,他仿佛记起某个夏日的午后,天边也是挂着这样的彩霞,他同父亲和兄长一起,挽着裤腿站在莲塘中摘莲蓬。荷花清香、莲蓬翠绿,那嫩白的莲子清甜又可口。父亲雄厚的笑声在荷塘中响起,他亦看到了兄长嘴角浮起的笑容……
只是如今,父亲行踪不明,沈胤是他亲自决裂如今亦是去向不明。
那日出了沈家之后,他才晓得原来凌泰早已派人埋伏在沈家门口,倘若不是沈胤走的快,恐怕早已被抓。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凌泰派出那么多禁卫军居然都没有抓到他,如今沈胤行踪成迷,坊间亦是众说纷纭。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衣女子站在他的身侧,转头专注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沈曦掩饰了眼底的感伤,摇了摇头:“没有。”
“明日一早你要真的要去丰城?”
盛棠问。
沈曦点头:“上面的命令,不得违抗。”
盛棠冷笑:“拓跋煌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知道。拓跋煌五万人马攻打丰城,上头却叫你带两万人马去应付他,这不是叫你去送死吗?我瞧着,上头那位不过是借拓跋煌的手罢了。”
她这番话着实让沈曦吃惊,他转头认真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盛棠素来大气,他是知道的,当初窦青岚不住刁难洛梨之时,虽然她也不喜欢洛梨,但是并未真的做出什么坏事来。如今,她看透局势的冷静和机敏,竟是许多男子都不及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盛棠疑惑的问。
“我好像并不了解你。”
盛棠嘲讽的一笑:“夫君从未真的想花心思了解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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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惭愧的垂下了眼帘,她的确不是一个十分娇媚的女子,却是一个十分聪慧冷静的女子。
“即便不是我去,别人一样要去,大丈夫血战沙场,凭的都是本事罢了。”
沈曦叹道。
盛棠不以为然的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书信交到他的手中:“你看看这个,这是我父亲寄过来的。”
沈曦接了信,细细一看,一双眸子不由得睁大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盛家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盛棠缓缓道:“我父亲已经暗中派了盛家最为精锐的一支暗卫队伍悄悄入了晋安。”
此时,她的手中多了一块晶莹透透的玉蝉令牌,她给沈曦看,道:“这是玉蝉暗卫的令牌,我出嫁之时,父亲让族人从家里给我带过来的。只有握着这枚令牌的人,才可以命令玉蝉暗卫。”
沈曦接过她手中的玉蝉,细细端详,真是打磨的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我盛家世代久居南越城,已愈百年,父亲能占会卜,他大约早已猜到如今的局势。我家在南越有兵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