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连罗太守这个直属上司都不看好阿爹,关键时刻将他打发出去,以防他帮不了忙还坏事。
“阿蛮说的不差,”
这时吴仁富领着吴镇过来,欣慰地看了眼苏令蛮才轻声安抚道:“莫太忧心,罗太守这人还算正派,想必不会为难你们几个小辈。”
他能够靠着祖宗一点庇佑坐到定州城里的商界第二把交易,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有些的。倒是吴镇在旁忍不住又往旁瞟了一眼过去,却只对上苏令蛮恶狠狠的瞪视,下意识回了个笑。
就在吴仁富话音刚落之际,前方回廊处便浩浩荡荡来了百来人,个个身形魁梧,刀锋锃亮,逼近时煞气千条,一看便是刀口染过血的。
而这帮子人当中,一白衣郎君双手背负信步闲庭地向众人走来,面色平淡,明明一副秀气的儒生模样,却偏偏无形中有种气势,将在场所有人都压了下来。
“罗太守,你这里好生热闹。”
杨廷轻哂道,笑不至眼底,紧抿的薄唇显得那身白袍更加寡情,又冷又淡。
“杨郎君,你来得正好。”
有一老妇越众而出,满头珠翠,一身深紫团花蜀锦袍和气富贵,此时凛脸肃容,重重福下身去。
杨廷挺直着身子便受了这一礼:“阿媪所为何事?”
“罗太守私设廷宴,将我一干人等俱数困于此,所行诡异,不知杨郎君如何处置?”
临溪阁外,忽的平地起惊雷,凌厉的闪电划破长空,沉闷的钝响仿佛敲在每一个人心脏之上。
咚咚咚——
“杨某是客,自然客随主便。”
杨廷这一句极轻极淡,但在场的人精却是立刻回过味来,杨廷摆明车马站罗太守这一边,今日围困之势,已不可免。
苏令蛮抬头望天,突然发觉之前的阴霾不是错觉,栏杆外大雨倾盆,天与地灰蒙蒙一片,听雪林枝头半开未开的花骨朵被打落了一半,凄凄惨惨地与泥淖混到了一处。
耳际断断续续滑过刘轩的嗡嗡声:“……诸位且在此安心等候,待时机成熟,便自可归家。只一点记牢了,庄子外那帮甲兵不长眼,若不小心勾起了他们的烦心事,让人一刀切了头颅,便不值当了。”
一番话连敲带打加安抚,足见平时这锻炼的嘴皮子多么顺溜,一些惶惶不安之人已然平静了下来,唯独那些个在官场了浸淫了许久的,已听出些不对了。
独孤瑶在这杵了许久,见赴宴之人基本齐了,眼见她阿爹没出现,心里不由打起了突突,紧了紧手中长、枪站出来问:“敢问小刘掌柜的,我阿爹何在?”
刘轩“嘿”
了一声,“独孤娘子,你阿爹长了双腿,我等可没帮您看着。”
说完不自觉瞥了杨廷一眼,孰料这人便跟死人堆里出来的没两样,连根眉毛都没动上一动,只暗道了声“铁石心肠”
,对面前惴惴不安的独孤大娘子怜悯了一下子。
“可——”
独孤瑶抚了抚胸口,耳边唰唰的雨声搅和得人心烦意乱,她一时理不清思路,见杨廷抚了抚袖口欲走,忍不住开口留人。
“杨郎君,我阿爹可与你提了?”
阿爹离座之时便应了她,要为她达成这一心愿的。
苏令蛮突觉得胸口堵得慌,楼外雨势渐盛,沉闷的水汽将她重重裹住,她将沾血的足往裙摆里藏了藏,深呼了口气,独孤瑶之事实与她无关,个人业个人造。
独孤信合该有此一劫。
杨廷冷冷地扫过独孤瑶:“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