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眼神一闪,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也不清楚……我问他怎么了,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但是我只记得他说了一句,他违背自己的良心做了有愧之事,如此重话让我有些愕然,可再问下去他便不说了。”
缪尘霜默默地听着,心中不禁起疑。崔尚书所说的“违背自己的良心做了有愧之事”
是什么意思呢?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这一定就是问题的关键。
“那夫人可记得,崔尚书生如此变化之前,朝中或者京中可生过什么重大事件吗?”
这一问崔夫人倒是回答得极快,“要说那一年四月的大事,便是故太子李弘的谋反之案了。当时听闻高宗武后盛怒,仅在一夜之间就将太子府满门抄斩,其情形之可怖,想来洛阳人人皆知。”
缪尘霜早就听闻此案,只是因为这桩案子早已盖棺定论,她便一直未深入细查,如今听崔夫人提起,心里便琢磨着崔颢的变化是否与此案有关。
“崔尚书在那段时日里,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或者说过什么不寻常的话呢?”
缪尘霜继续追问。
崔夫人回忆了一下,“我想想……我记得那段时间他经常独自一人在书斋中一坐便是半天,有时还会长时间地沉默不语。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肯告诉我。”
“那崔尚书与故太子李弘之间,是否有过接触或者交情呢?”
听缪尘霜这么一问,崔夫人眸光隐动,“倒是没有……不过崔家有一事却是与太子有关联。”
“是何事?”
“这是还是我刚嫁入崔家的时候听闻的。我听闻夫君年少时因为家中父亲犯了案,皇后本要下令处死,可太子李弘仁德宽厚,且念在清河崔氏是建国功臣,认为崔父罪不至死,便苦苦请求皇后收回成命,于是皇后听进了太子的请求,便免于崔父一死,只将崔父贬谪柳州。”
“自那以后崔府上下皆对太子李弘感恩戴德,每每我听夫君提起,他总是一副无以回报的愧疚模样。”
“夫君在官场中一直秉持公正严明的态度,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虽然他感念太子的恩德,却也深知与太子保持距离的重要性。所以,他从未与太子有过过多的接触。”
缪尘霜在纸上快记录着,心中已有些明朗。
她推测,崔颢的变化也可能与他现太子谋反一案的真相有关。
当年崔颢也是参与审判此案的成员之一,如果他在调查过程中得知了一些令人震惊的事情,例如权力斗争的黑暗面等,也就是说太子本就是被冤枉的,但崔颢等人迫于压力或没仔细审查案子,导致这一桩谋反案成为了冤案,连累了无数无辜之人,那便可以解释崔颢出现如此巨大的转变。
只是如今崔颢人已被害,更多的细节与实情无法与本人盘问,那桩案子又早已盖棺定论,眼下想要翻案只是难上加难。
缪尘霜又继续向崔夫人追问了崔颢平日里的习惯爱好等,并将其逐一记录。
“对了。崔夫人,方才听您说起崔尚书的书斋摆了一处佛龛,可否让我去看一看?”
缪尘霜问道。
崔夫人面上闪过一丝难色,“自从夫君在那书斋中遇害后,我怕睹物思人,书斋便一直封锁至今,还无人进去过……不过让姑娘你看看也无妨……”
说罢,唤了一名小厮领了缪尘霜走过后院回廊,去了西侧的书斋。
小厮指着一扇虚掩着的门道:“这便是老爷的书斋了。自从老爷遇害之后,夫人就下令不许任何人踏入这书斋半步,所以里面的一切皆是保持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