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措用铅笔歪歪斜斜写了一张纸条包着石头向他家的窗户砸了上去。哐当一声,飞起的石块砸碎了他家的玻璃,文措听见了女人的骂咧声、孩子的哭声。文措还是个孩子,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来找她的爸爸,她想把爸爸带回家去。碎玻璃砸伤了那个男人的女儿,那个男人的妻子气急败坏地下楼,一看到文措就直接动了手。文措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恨文措的母女。那个男人越护着文措,她骂咧得越厉害,最后一下一下都打在了文措的身上。文措不服气的对打却还是打不过。最无助的时候,她冲着那个男人声嘶力竭喊着&ldo;爸爸&rdo;。可那个男人却始终连承认一声都不敢。那个女人嘲讽地说:&ldo;果然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rdo;最后文措的妈妈来了。美丽温柔的连重话都舍不得对文措说的妈妈第一次对文措发了火。她一把抓过文措,一上手就是一巴掌。文措这辈子都没见过她发那么大的火。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ldo;你喊谁爸爸?他不是你爸爸。文措,你给我记住了。&rdo;才上小学的文措捂着脸一直在哭,她不懂,大人的世界,她真的不懂。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人几次找来,是为了劝文措母女搬家,他的妻子实在容不下她们。他拿了一笔钱出来,希望她们去别的城市生活。文措的妈妈一分钱没有拿。他家砸破的玻璃、他家女儿的医药费她都一力承担。为了赔偿那笔不小的费用,她一个人做了两份工。那件事过去很久,久到文措快要忘记的时候,妈妈才摸着文措的脸说:&ldo;文措,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就是命。不是争取了就可以。&rdo;很多很多年后,那个男人生意失败,妻离子散,所有人都骂他活该,甚至没有一个人替他说句话。他过得那样落魄也不曾来找过文措母女。也许这种软弱也是一种遗传吧。文措在感情上是个很被动的人,因为人生唯一一次争取惨淡失败,她便再也不敢尝试了。也许若干年后,文措与陆远也会和她与那个男人一样,在人潮汹涌的街头相逢,却说不出一句话,觉得那面孔很熟悉,却也很陌生。就那么擦肩而过。文措告诉自己要尽早回家,可她却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走了三个多小时,走到了陆远家。她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不甘心。没有给陆远打电话,一个人在陆远家坐了很久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整整一夜过去,文措靠在陆远家楼道里,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就这么等了十几个小时。她的存在甚至吓到了陆远的邻居,领居们差点打了110。陆远拖着疲惫身子回家的时候,文措已经冷得全身都快没知觉了。她从臂弯里抬起头,全身发麻,她甚至都站不起来。早上的阳光温暖却刺眼,文措眯着眼睛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猫。她看着陆远,明明眼睛都红了,却咧着嘴角傻笑,&ldo;你回来了?&rdo;文措问。陆远皱着眉看着她:&ldo;你在这多久了?&rdo;&ldo;不记得了。&rdo;文措还是笑着,她突然向陆远伸出手:&ldo;陆远我还没吃早饭。&rdo;陆远本能地伸手牵住文措,将她扶了起来。两人一起下了楼,陆远给文措买了一杯热腾腾的豆浆。文措捂在手心里,没舍得喝。陆远说:&ldo;我送你回家吧。&rdo;文措说好。出租车堵在江北大桥上桥口。文措看着窗外一望无垠的风景,突然开了车门冲了下去。陆远付了钱紧跟着她。文措站在桥头,江风吹拂着文措的头发。她突然回头看向陆远:&ldo;江珊还好吗?&rdo;&ldo;我不想和你谈论她。&rdo;&ldo;好。&rdo;文措还是笑着:&ldo;陆远,你背我吧。&rdo;&ldo;好。&rdo;陆远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们走了好远的路,文措被陆远背着,箍着他的脖子,时间久了胳膊酸极了,她不敢想象陆远背着她走那么远到底有多累。文措胸前贴着他的后背,陆远一直在出汗,温热的汗濡湿了文措的衣服,陆远却始终没有把文措放下去。&ldo;江珊来找过我。&rdo;文措在陆远耳边说:&ldo;她说你会觉得我不一样,是因为我不断在实施自杀行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