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挠了挠头,不明白金堂的想法,只觉得果然还是小孩子。
“那个,金堂,”
六哥离金堂近了些,“我看你家也不是给不起束脩的,为什么你不去学堂啊?”
“不想去啊,”
金堂随口答道,“学堂有什么好玩的。”
“学堂当然好玩啊,”
六哥用带着引诱的口吻道,“我们村子里的小孩子基本上都在学堂念书,平日都在一处玩,你要不要来?”
“不要,”
金堂玩得累了,直接把柳条扔进了小溪里,任由溪水将它慢慢带走,“念书没意思。”
“谁说的,”
六哥正色道,“先生说了,我们要是好好念书,以后就算只会写几个字,出去了,也不会因着契书上当受骗,若能再学得好些,在镇上做个账房先生,已是格外轻松。”
“哦?做账房轻松?”
金堂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那当然,”
六哥道,“若是镇上最好的账房先生,一月能得二两银子呢,一年除去花用,怎么也能攒下十几两银子。便是差些的,也有一两银子的工钱,一年下来,也有十二两了。”
“我们家在村里田地算多一些的,吃的都是自己地里的出息,除了买肉买布,一家人省吃俭用,才能攒下十两银子。那些再差些的人家,一年到头,得的出息还不够填饱肚子的口粮,你说做账房是不是轻松多了?”
“这样对比一番,还真是这个道理,”
金堂似有所悟。
“不过要我说,做账房先生,当然比不上做先生的好,”
六哥眼中生出许多向往与期盼,“若是哪日,我们能考中秀才,便是不往上考,不能做官老爷,像潘先生那样,教上几个学生,光是束脩也够一家子的嚼用了。”
“而且,我和你说,就算是管咱们这一带的里正,都要对先生恭恭敬敬的呢!”
金堂捏了捏身边的青草,若有所思道:“听起来读书还真不错。”
“那当然,”
六哥道,“我外祖村子里就有个老秀才,听说他家从前为了供他读书,砸锅卖铁,穷得连自个儿妹妹都快饿死了,最后考中了秀才,回来开了私塾,日子过得一日比一日好,他那妹妹没几日就有人上门提亲,还有他女儿,嫁给了镇上的富户,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末了,六哥意犹未尽道:“要是我能有这一日多好。”
“你好好跟着潘先生念书,肯定能有这么一日的,”
金堂道。
“那太难了,”
六哥摇了摇头,“先生打从入学就给我们说了,我们这些人,从一开始教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若有资质的,他便会多教一些,若不能成,也别强求。读书是为了让我们过得更好,不是叫我们好高骛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