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说:“你谁啊,我们谁点了吗,还是额外送的?”
竹篙说:“这妹子正点,熟女范儿,老郑知道我喜欢,特意又给我点的吧。来来,坐我这儿。”
段真真从沙发上挪挪窝,示意她坐自己身边,待会儿可以帮衬着点。
郑一介手也收了,腿也放下了,眼睛睁大,隔了快半年,他又见到她了。因为震惊,他大张着嘴巴,像是某种隐喻的空洞。林碧微度过最初一刹那的惊讶之后,倒是处变不惊,挨着他坐下来,不理会刘洋和竹篙的起哄。她倒上酒,拿起来,塞到郑一介手里,然后以自己的杯子主动贴上去碰了碰,叮叮有声:“你好呀,来,喝一杯吧。”
郑一介机械地攥着杯子,脸上像是被大风刮过,空空的,愣茫茫的。许久,在别人的歌声掩盖下,他才失魂落魄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也在,我怎么不能在了?”
“你在这里上班?”
“那你就别管了,咱俩现在还有关系吗?”
“有。”
他说,“我们还没离呢!”
“那不就等着你呢。”
“你这辈子都别想,林碧微。”
段真真一曲歌毕,他俩在寂静里也噤了声,各自为营地敌对笑着。竹篙和刘洋又起哄:“可以啊,郑哥,没一会儿你俩聊得挺投机啊,叽叽咕咕的,在那儿说啥悄悄话呢?”
他们点了歌,拉他俩对唱,是一首老歌,众人架着,他俩只好各执话筒,对着屏幕对唱:
风起的日子笑看落花
雪舞的时节举杯向月
这样的心情
这样的路
我们一起走过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
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
就算一切重来
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我选择了你
你选择了我
这是我们的选择……
郑一介唱不下去了,不单是讽刺,往事一幕幕集体涌来,他初见时她的惊艳,他追求她时的心酸,他结婚时的温暖,他捉奸时的愤怒,她离开后的思念……郑一介苦笑一声,不期然间,生活已把两个人弄成这样,名义上还拴在一张婚约上,实则早已崩盘。古人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里没有大难,却敌不过琐碎的日子的冲刷。郑一介看到她手腕上还戴着婚礼上母亲给予的玉镯,心中一恸,撇下话筒,“哇”
的一声,眼泪冲决而出。众人都笑:“唱个歌还能把自己唱哭了,可以可以。”
“老郑喝多了,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