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姵低头装柔顺以免出错,是以没有看到来人是谁,只是在看到一双厚底高靴从身旁路过时挑了挑眉。
厚底高靴,当官的标配,她大哥刘大郎还只能穿青布千层底儿呢。
不过这一瞬间的诧异和对来人的身份好奇也只是一刹那的想法而已,元姵不到片刻就忘在脑后了。
她还在想着剧情呢,今天可不打算白来。
剧情中,焦母就在今天,在南山寺终于和回家探亲的秦家成功会师,然后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敲定了焦仲卿和秦罗敷的好事。
随后就是焦母寻衅斥责刘兰芝,把刘兰芝以七出之条的‘无子’休回家,然后再迅定下了秦罗敷。
焦母也不想想,焦仲卿一月才回家几日,这几日中又有多少是被她强制着不让其回房与妻子亲热,都这样了能有孩子才有鬼。
元姵鄙视之。
不过有了元姵的捣乱布局,刘兰芝提前被休回家,经过了这几日,焦仲卿铁定也得到了消息请假归家。
然而她呆在刘家三四天,就不见焦仲卿前来迎妻,连个人影都不见。
元姵猜测,焦仲卿很可能已经归家,但被焦母给扣在家了,恐怕不定下她满意的秦罗敷,焦母不会放焦仲卿出来。
而这次南山寺剧情,焦母极有可能带着焦仲卿前来,跟秦家女热络热络,简称,相亲。
以焦仲卿遵循母命不敢反抗的懦弱性子,这次相亲估计会成功抱的美人归。
等他娇妻在怀怜爱无双,哪会还记得被无辜休弃在家的刘兰芝。
元姵怂恿刘母今日来这里,就打算以受害者的身份,虐虐至今还没看到真面目的渣男焦仲卿。
刘母带领众人进了寺门,元姵坠在后头,转间瞥到一个着天青色锦衣的修长背影,带着仆从,朝树木掩映中的一条小路,越走越远。
元姵疑惑地看了一眼,心想大概是刚才在寺门口遇见的那位,不知道是当得什么官,怎么会来寺庙逛。
寺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元姵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随着刘母一行人进去大殿拜了拜。
稍后,除了有意愿的跟着刘母进内殿听高僧讲经,其余的人都是自由时间,可以去庙里或者周围玩乐,只要不走出南山寺范围,一般都会有武僧不时巡视,出不了什么事。
所以刘母很放心地赶元姵去跟妹妹们玩耍,好让她散散心。
元姵正好可以趁机去做某事,所以顺从地被几个小姑娘拉走。
和一些花季少女也没什么玩的,不过的是看看景采采花外加偷看偷看周围有木有俊俏少年,嘀嘀咕咕八卦是哪家的。
元姵陪她们玩了会儿,借故如厕就遁了。
元姵没入人流,渐渐绕过大殿,悄悄来到南山寺后院。
这里是寺中僧人往日休息的地方,还有的是为香客稍作休息的厢房,不必前面热闹,但人也不是没有,都是非富即贵庐江府能排的上人家。
顺着小路走进来,元姵刻意避开人群,从花木间穿过,分花拂柳,找到厢房区域时手上已经随手采了几株花草。
元姵拦住一个扫地的小沙弥,一块儿糕就套出了焦母所在的厢房位置。
等她隐在树影下找到的时候,焦母正好出来,跟她一起说笑嫣嫣锦衣华服的是一个微微福面皮子微白的中年妇人,两人携手而行,面上均是非常满意静待佳音的模样。
那一位,想必就是秦罗敷的娘,秦母了吧。
她们走后,厢房门口还有仆妇候着,说明屋内还有人。
元姵隐入树影中,走了半圈从后门摸了进去。?
☆、自挂东南枝(四)
? 元姵厢房后门溜进去,现是进了僧人们为女眷配置的杂物间,空间狭小,但对于前面房间内的情况则能一清二楚。
她撩开垂帘一角往前厅查看,厅中果然还留有两人,一男一女,分两边木榻而坐。
男子肤色微黑,面容三分英俊七分敦厚,中等身材,跪坐在榻上稍显粗壮,神情正忐忑不安,望着对面的女子,厚嘴唇开开合合几次,想说什么却又怕唐突了佳人。
女子二八年华,姿色艳丽,窈窕淑女,一头乌黑长微微盘起垂在脑后和两肩,头颅低垂,好似害羞,露出洁白诱惑的颈子。
元姵眼神转转,凭借刘兰芝的记忆知道,那男的就是焦仲卿,女的,不就是以美貌娴姝闻名的秦罗敷嘛。
这渣男,回来后不去找原配妻子却同意刘母安排,来这儿会佳人了。
孤男寡女的,若是不加把火都对不起元姵专门跑这一趟。
反正她原本也是打定主意给他们的好事添砖加瓦的,此时只有两人在场,正是好时机。
元姵轻手轻脚在杂物间的角落里翻出打火石和油纸,用油纸包裹手中的几株花草,跑出门点燃后再赶紧跑回来扔到布帘后,一手撩开布帘一手用蒲扇往房间内扇风。
随着油纸燃着,缕缕青烟飘出,顺着扇风飘进厢房内。
感觉差不多了,元姵将灰烬踢散毁尸灭迹,同时从怀里掏出一颗绿油油的草根扔嘴里嚼了吞下,望着微微摆动的布帘暗搓搓地等着看戏。
元姵坐在杂物间唯一的一张木几上,耳朵竖起,听着前面男女的说话声。
“卿大哥,少时一别,近来可好?”
这是含羞带怯的秦罗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