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的来头不小,她是渝州前太守的女儿。徐太守在任时名声极佳,渝州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和这位太守结交,他手下人脉也不少。偏生这人还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谁的要求都会答应。
宋富户那几年做生意攒了不少钱,他想着家族今后若能百代延续下去,必需要有达官贵人做靠山,思来想去便去向徐太守求去了他家嫡长女徐大娘。
这是宋富户的意思,宋瑜却不喜欢得紧,看他纳的这二十几房小妾性子就知道,不是喜欢明里张扬的,就是喜欢暗里作死的。而徐大娘毕竟出身礼仪世家,性子文静冷淡,平日里唯一的爱好也就是读读诗书,跟宋瑜基本说不上两句话。
宋瑜虽不喜欢,却也实在没办法违逆父亲的心意,只能私下纳妾纳得火热,明面上和徐氏相敬如冰。
算来他也有好些时日没见过徐氏了,今日忽然一见,不由得生出几分诧异,问徐氏道:“你怎的来了。”
徐夫人礼数周全,对宋瑜缓缓道:“今日听到荷花湖畔十分热闹,便差人去看,结果发现是郎君和几位仙人在那边。本想着去请郎君来清荷居坐坐,却见你们匆匆忙忙地走了,妾心生好奇,便寻着一路过来看看,不知可否有打扰到郎君?”
宋瑜对她摇摇头。廿柒看着这二人柔声细语,关怀温存,脸上闪过一抹妒意。虽然这人可以说是整个琅嬛山庄最不受
宠的女子,但那又如何?她有着显赫的家世背景,有着疼宠自己的父兄,日子过的温饱不愁,宋瑜虽不喜欢她,但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她咬得牙根都酸痛了,总算还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十分不情愿地对徐夫人行了礼。徐夫人又往廿柒处走了两步,才缓缓开口道:“廿娘子无需多礼。”
说罢她又转向寇端云等人,“我是宋郎君的妻子徐氏,几位仙人来鄙府已久,我却一直不曾与仙人问好,实在太过失礼了。不知府上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眼下聚了这么多人,又是宋家主母亲自问候,无论如何也应该给人家一个面子。偏得方才林芸嫣刚败下一阵,满心都是想着如何报复廿柒。立刻冲到主母面前道:“宋夫人,这位廿娘子总是找我和端云的麻烦,实在是太不周太没有礼貌了。”
廿柒假装惊恐,对林芸嫣道:“我对对云派一向十分尊重,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柒柒蠢笨,先给林仙子陪不是了。”
“你又来,你又在这里装。”
林芸嫣简直要气疯,光动口似乎还不解气,一时忍不住推了廿柒一下。
廿柒一走到院子里就注意到这方池塘,此时池边几朵早荷已经含苞待放。她知道主母喜欢荷花,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该以怎样的姿势将主母推下池塘再嫁祸寇端云,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这种送上门的姿势。
如何以45度角摔进宋瑜怀抱
这件事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眼下宋瑜换了徐氏,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她先假装摔倒,待触碰到主母之时猛地一发力,就听扑通一声,两个人一起摔进了池塘里。
整个院子彻底寂静下来。
琅嬛山庄这些年来也没有如此热闹过,徐家听说自家女儿被推进了水里,一直昏迷不醒,立刻找上琅嬛山庄的大门。
徐家相公虽然在几年前已经辞去太守一职,但积威人脉还在,徐家仍是渝州城里权势滔天的官宦大家。宋瑜往日里可以对家仆颐指气使,但此时见到徐家人,却不得不从始至终一直陪着笑。
廿柒跪在地上,像片秋叶般瑟瑟发抖,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一张小脸都哭花了,嘴里不停地对宋瑜说,“当真不是林仙子的错,都是我不好,林仙子推我那一下我若是朝其他的方向摔过去,也不至于连累主母一起落入水池。”
宋瑜被她吵的太阳穴生疼。
徐家大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喝问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林芸嫣不停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看着窗外明亮的灯火,口中不停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寇端云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一丝焦虑,此时她还在气定神闲地喝茶。林芸嫣一把扑过来抓住问寇端云道:“端云,你说是不是我闯的祸?是不是我太鲁莽了?但我当时真的太生气了,我实在忍不住才推她的。”
寇
端云摸到她冰凉的小手,给她倒了杯热茶,柔声安慰她道:“也不能怪你,廿柒当时确实气人。”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屋门被人大力打开,傅宁风一般冲进来,对寇端云道:“不好了,出事了。”
林芸嫣被傅宁这话吓得手一抖,一杯热茶全泼在寇端云袖子上。她又赶忙帮寇端云擦拭,手忙脚乱之间差点儿连桌子都撞倒。
“林仙子莫要慌张。”
他边说着边走到寇端云身前,卷起她的衣袖,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
那白玉一般的皮肤上已经被热水烫得微微泛红,傅宁立刻摸出一张符箓贴到寇端云胳膊上,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符纸传来,傅宁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出了什么事?”
寇端云的嗓音在这深夜里显得十分清透安静,傅宁定了定神,对寇端云道:“廿柒被赶出琅嬛山庄了。”
林芸嫣啊了一下。
“宋瑜把徐家大郎送走后也出去追廿柒了。琅嬛山庄外,没有防护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