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让他一贯淡然的心境,都变得破碎了起来。
“你不总说我罪孽深重,再这样下去没有好结果吗,受到天罚岂不是应该的!你该开心才是啊!”
明明没有了身体,只余下魂体,罗睺却显得比昔日越发开心了,自鸿蒙破碎后,便一直阴郁带着邪气的面容。
慢慢的竟有些便会了昔日,鸿蒙中那个明明实力在三千魔神中都排在最前列,却单纯的带着些稚气的少年模样。
只是那怅然若失的语气,那眉宇间化不去的一点忧愁,却显示出他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了。
听到这刺心的话语,鸿钧沉默了下来,一颗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子来回割裂一般,疼得鲜血淋漓。
开心,他怎么会开心呢,从始至终,他都从未想过要真的伤害罗睺,他一直都在保护着他,用着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方式。
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刻意回避,不敢面对罗睺那仇恨目光的时候,他的少年竟然只剩下了魂体,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消散。
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到底还有何意义,如果一开始他就与罗睺站在一起,而不是妥协,那会不会如今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心坚定的鸿钧,少见的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望着面前近在咫尺,却仿佛又远在天涯的少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鸿钧,你说,如果这一次不是镇元子他们突然闯进来,会不会我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见鸿钧不答话,罗睺也没有强求,他的魂体疲倦的靠在宝座上,借着上面的灵光来孕养维持着,口中喃喃自语着,带着些轻微的自嘲。
对于天罚,罗睺早有预料,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对于洪荒世界所造成的那些破坏。
若是没有天罚,那天道才是真的不公平呢。
他也从未怕过有朝一日会彻底消失,活了不知道有多久的他,再失去了一直赖以生存的鸿蒙世界时,心就已经死了。
之所以不甘的想要抗争,不过是对鸿钧的怨恨,和对天道对洪荒世界的憎恶罢了。
只是他虽然不怕消失,但当真的面临魂飞魄散的结局时,他却不想这样无声无息的就消失掉,就像是埋骨在那外面,昔日的鸿蒙三千魔神一样。
原本之前,他把鸿钧引过来,是想拉着这个他最恨的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原本就不该属于他们的地方。
可在真见到鸿钧到来,瞅见他望着自己魂体那刻的反应时,罗睺忽然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觉得,留下一个人,还能记得他罗睺,记得他曾经那些一切美好的过往,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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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睺这自嘲的话语,却仿佛又在鸿钧的心头狠狠扎了一刀。
那样的场景只是想想便能让他瞬间崩溃,可若非镇元子红云的突然闯入,让罗睺得以送出一道符咒,这却可能真实的发生。
“鸿钧,我以前时常在想,你我之间何以走到今天这一步……”
感受着魂体在慢慢消散,罗睺反倒是没有了那么多的恨意,他平静的看着鸿钧,见这个昔日的好友与敌人,那微微颤抖的身子,语气中带着些怅然。
鸿蒙无边无际,又什么都没有,他虽自出生起,便已成道,乃是注定的魔道尊者,又手握着弑神枪这等先天攻伐至宝。
旁的魔神都不敢轻易的招惹他,但日子久了,去难免寂寞,可能让他看上眼,引以为友的却甚是少见。
即便已经经历了两个世界,但初见鸿钧的那一幕,却仍旧是清晰的印在罗睺的脑海。
那个一袭紫衣,神色冷峻的青年,是他在鸿蒙中唯一的对手,也是唯一的朋友。
其实从一开始,罗睺便知道对方修的乃是无情道。
鸿蒙三千魔神,出生起便一人秉持一道,这是成道之基,立身之本。
他本就该清楚,不该去招惹这样的人,但罗睺却并没有控制得住,他实在是寂寞的太久了。
盘古出生,鸿蒙破碎,鸿钧拦在他的面前,昔日的友人再一次站在了对立面。
这一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已经注定了的,无情道乃是最契合天道之道,鸿钧的选择并没有错。
这么多年来,其实最偏执的那个人是他才对,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也该放下了。
“鸿钧,我恨了你几亿年,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不恨你了,往后,也不会再与你作对了……”
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眉眼精致的少年,褪去了外表的冷厉乖张,竟显得那般美好,如同画中之人一般。
望着与记忆中丝毫没有变化的鸿钧,罗睺站起身来,任由一袭长袍落在地上,他发丝如墨,嘴唇微启,轻轻吐出这最后一句,魂体便开始慢慢消散。
天罚不是那么好受的,又是在这被镇压之地,罗睺的魂体能够存活这么久,靠得便是那一丝执念。
现在恨意消散,执念消失,他自然难以再坚持住,便是宝座上的灵光再强,也留不住一个早已经没有牵挂之人。
更何况,罗睺现在更是主动离开了,那可以维持自己魂体唯一的法器。
“罗睺……”
原本听着罗睺的话,就觉出有些不对的鸿钧,一见罗睺离开宝座,顿时心下一慌。
他急唤了一声,手中灵光闪动,刚刚到手的造化玉蝶便从袖子里飞了出来,眼神一凝,体内的灵力尽皆涌入其中。
造化玉蝶乃洪荒至宝,几乎是瞬间便定住了罗睺的魂体,没有让其再继续消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