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介丘摸了摸兒子的小發揪,哄著他說話,「寶寶,和爹說說,想吃蜜餞還是龍鬚糖?」
小滿張著嘴,啊啊了兩聲,一直說不出話。李介丘也沒有心急,耐心地蹲在地上,試圖引導他發出聲音。
「啊啊……啊。」小滿啊啊了半天,最後吐出一個不清晰的「糖」字。
蜜餞有些生疏,龍鬚糖他也從來沒有聽過,可糖他知道,他前陣子還吃過!小滿叫了半天才磕磕絆絆說出一個字。
李介丘驚喜得很,高興地摸了摸小孩兒的臉。他穿越過來已經有些日子了,養小孩兒養出了心得,這不,兒子就養得很好,皮膚沒有以前那麼干黃,臉上也多了不少肉,摸起來軟嘟嘟的,讓人愛不釋手。
李介丘忍不住又揉了兩把,欣喜道:「小滿好棒!下次給你買蜜餞和龍鬚糖好不好?都給你買。」
小滿正點著頭,忽然院子的大門被叩響了,小傢伙兒機靈地轉過頭看,又仰著腦袋瞧李介丘,像是在催促他快去開門。
這個時間點,大概是楊禾過來了,本來也約好了今天畫圖樣的,他肯定是等不及了。
李介丘一把將小滿抱起來,單手摟在臂彎里,就這樣抱著孩子往外走,嘴裡說著,「走嘞,我們開門去!」
果然是楊禾,因為在村子裡他並沒有蒙面巾,有些多事的婦人圍著他指指點點,不知道在絮叨嚼些什麼舌根子,肯定不是什麼好話。楊禾垂著頭,他試圖扯開頭髮擋住臉上的疤,但作用不大,反而引來更多人圍觀。
李介丘皺了皺眉,趕緊讓出路,說道,「快進來。」
楊禾點點頭,小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急急鑽了進去。
「小塵在屋裡,你去找他吧。」李介丘把孩子放下來,又輕輕拍了拍他的小發揪,說道,「小滿,帶禾叔去找小爹。」
小滿點點頭,牽著楊禾往屋裡去了。
葉小塵還坐在床上,他聽到有人進來就問,「是,楊禾哥嗎?」
楊禾牽著孩子進了屋子,露出會心的笑容,「塵哥兒!怎麼樣?今天起來有沒有頭痛?你昨天都喝醉了,以後不能喝太多酒了。」
說起醉酒,葉小塵就又要臉紅了,他悄悄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李介丘,羞得不敢說話。
他懷裡還揣著兩本書呢,聽到楊禾的話,像是故意掩飾一樣生硬撇開人話題,結結巴巴道,「書,我們來看書,他讓我給你,念。」
楊禾這才想起李介丘交代自已的事情,要他多鍛鍊小塵說話。楊禾下意識看了屋外的李介丘,漢子為了避嫌並沒有進來,而是在門口擺開桌子凳子,就在那兒畫起了繡樣兒。
就那個什麼……雲肩?真好看,像是天上的仙女穿的,自已真的能做出這樣漂亮的衣裳?楊禾垂著眸子盯著自已的手看,那是一雙粗糙瘦黃的手,滿是干繭和老疤。
「楊禾哥,你看這個,這個叫,長、短針。」葉小塵發現了他的失落,立刻拉了楊禾的袖子,試圖把他拉出自已的思緒。
楊禾果然抽出神,偏頭看著書里的畫兒,點點頭說,「這個我會,這個很簡單。」
葉小塵「哦」了一聲,又點點頭,然後翻開下一頁繼續說,「這個是……嗯……是……」
小老師磕巴住了,一直注意著屋內動靜的李介丘擱下剛握熱的毛筆,含笑望著屋內,「怎麼了?」
葉小塵支吾著回答:「有個字不會念。」
可難為情了!李介丘讓自已給楊禾哥念書,結果這才剛開始就有字把他考住了!可是……可是這個字真的很難啊!
李介丘抖了抖衣衫,站起身往屋裡走,他立在床邊,伸出清癯瘦長的手輕輕握住葉小塵的肩膀,俯下身看向書,柔柔問道:「哪個字?」
葉小塵指了指,咬著嘴唇仰頭看他。
李介丘看了看,念道:「戧針。」
葉小塵點點頭,又扭頭看向楊禾,乾脆又輕快地說道:「戧針!」
楊禾:「……」
葉小塵又講起這針法的講究和技巧,他講得一懂半懂,中途還念錯了兩個字,但楊禾卻聽得格外認真,還時不時恍然地點點頭。他顯然在刺繡上確實有天賦,只憑這樣都有所領悟,如果不是怕浪費繡線他恐怕已經想要嘗試了。
講過了戧針,葉小塵又看了下一個,驚喜道:「這個,銅錢紋的,惠子,好好看!」
李介丘:「???」什麼惠子?
葉小塵顯然沒發現自已又念錯了,反倒拉著楊禾一起研究起來,「楊禾哥,我們,試試吧。這個惠子、看起來,不太難。嗯……不過為什麼,要叫惠子?」
屁股沒有坐熱的李介丘已經被這一口一個「惠子」弄得摸不著頭腦,又站起身走了過去,一邊問,「什麼惠子?」,一邊垂眸看了過去。一看他就笑了,無奈道:「是穗子。稻穗的穗,你衣服上不就繡著這稻花穗子嗎?」
葉小塵:「啊?這個、念穗?」
李介丘「嗯」了一聲,乾脆坐在床邊,摟住葉小塵的肩膀把腦袋擠了過去,指著書開始問。
「這個字認識嗎?」
「哦?這個呢?念什麼?」
「錯啦,這是蝙蝠。見過蝙蝠嗎?長得像老鼠,會飛的。」
……
聽到一半意猶未盡,但似乎毫無存在感的楊禾:「……」
到底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們,該念書的念書,該畫圖的畫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