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背上抓紧缰绳,没想到就我独乘一骑,影卫也不跟上,不由得心惊。夜风微凉,汗血宝马踏着月色飞奔出皇城。并不需要驾驭,玉花骢似乎会择路,所谓老马识途,可这匹新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大概便是身为千里马的不同寻常之处吧。
那两家邀我密谋国事,送来这匹骏马,当是算好了每一环,不至于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叫我一人前去。
当然,即便他们没有准备,但有皇叔守卫京城,我也不怕他们把我卖了。
一个时辰后,玉花骢载着我到了皇城一里外的郊野,步子慢了下来,穿过一片草地,再入林地,忽闻水声。一骑停在了林子隔绝的边缘,一条溪流,一只画船。
马蹄停在了溪边石桥,画船垂帘被掀开,一人走了出来。
月白绸衣,玄纹云袖,衣摆垂在甲板上,被溪上微风轻轻吹动。腰间丝绦为束,罗缨为佩,龙潜凤姿,似与明月争辉。
他不言不语,站在船头盯着我。
我喉头一紧,翻身下马,走上石桥。他伸出手来,我搭上去,被他拉上了船。画船被这股力道荡开,竟离岸而去。
“太傅,我舅父和你大哥叫我来相商国事,你怎么在这?”
我放开他,踩着木阶往船舱里去,舱内开阔,有一桌一灯,却无另外的人影。
忽然间醒悟,中计了!
返回船头,往外一看,溪入深处,两边不着岸,渐有河宽之势。回头瞪过去,姜冕已在桌边跪坐,优雅地剪着灯花,任由我跑来跑去,直至自己死心。
“上了贼船了。”
他旁白道。
“情儿怎么会出卖朕?”
我坐到舱内,不能置信。
“她怎么敢出卖陛下。一切都不假,只是这船里的人被我替换了而已。”
姜冕招手让我靠近,“破坏了你的洞房花烛夜,你很生气?”
“反正可以补。”
我无所谓地表示。
他在灯下幽幽一笑:“那你给贵君下药是何故?”
我一惊:“你如何知道?”
他收了笑,若无其事地从袖中取出一卷书,边翻看边漠然道:“当然是我叫他配的。”
“……”
我无言。原以为是自己在算计,没想到还是被别人算计。“柳太医为什么要听你的?他不是很讨厌你么?”
姜冕放下书:“但他想必更讨厌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贵君。”
“说吧,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算计不过面前的人,也就不枉费工夫了,直接开门见山比较省事。
姜冕按着手下的书卷,旋了半圈,推到对面,以魅惑的语气:“桐山,想要么?海盐,想要么?”
废话,当然想要!
我满腹疑惑,又满怀期待,起身走过去,在对面桌边盘坐,拿起书看书名。
《盐铁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