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冲到梳妆台前,拿起画笔看看有没机会给自己破个相,却听到走廊中已经传来武宗的声音:“永儿,朕来看你来了。怎么躲在房中不见人呢?”
林啸放下画笔,叹了一口气:“来不及啦,算了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立刻伸手抓下头上公主的珠钗,也不管是否抓乱了头发,在太监掀帘而起的那一刻,退到两名宫女的身后了。照说林啸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了,怎么区区一个武宗倒把她弄得慌乱了,连永泰公主也是如此怕自己的哥哥进来看到林啸。无他,只因为武宗不仅好色无比,而且在这一方面可以说是无所顾忌。按理宫中三千粉黛,应该足够帝王享受,只是他嫌宫中美女呆板,却特别设立了一个叫豹房的地方,安置着从民间搜刮来的美女,不管是良家子,风尘女,官家千金,成婚与否,只要略有些颜色的被他看见,都逃不过他的手心去。林啸本想在脸上画个破相,怎耐时间来不及了,若是只用画笔画个黑记什么的,必瞒不过女色中出入已久的武宗之眼,反落了下乘,倒不如坦然以对。武宗走了进来,永泰公主盈盈下拜:“臣妹参见皇兄。”
武宗笑道:“皇妹免礼,快做新娘子的人了,还这么淘气,弄只鹦鹉在外头叽叽喳喳的,自己却关起门来不知做些什么,这么神秘!”
说着向后看去,永泰公主慌了,立刻拦在他的前面道:“皇兄,没什么的,咱们出去说话吧!”
她不拦还好,这一紧张,倒弄得武宗起了好奇之后,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朕倒真是要看年了。”
说着轻轻把永泰公主拨到身后,便看到尚跪着的两名宫女和林啸。武宗咦了一声:“你是谁,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林啸服色与两名宫女殊异,立刻让武宗看了出来。林啸镇定地抬头:“民女林氏,参见皇上。”
武宗怔了一怔:“民女?你不是宫里的人?”
忽然看清了林啸的脸,整个人立刻怔住了。林啸道:“正是,民女是公主的朋友,来给公主大婚道喜的,不想冲撞了天颜,民女这就告退。”
说着行了一礼,便站起来欲退出去。武宗可比永泰公主难对付得多:“慢着,朕还没有命你出去呢!”
林啸道:“皇上不是来看望永泰公主的吗,民女不敢打扰。”
武宗微微一笑:“美人,既然来了,何必要走。你看这宫中繁华,就留不下你吗?侍奉天颜的荣宠,有哪个女子能够拒绝?”
林啸气往上冲,若不是看在他是永泰的哥哥,若不是碍于秋临风与众家兄弟,依她的脾气,早就一拳过去了。她退了一步,哈哈一笑:“皇上有六宫三千粉黛,豹房美女如云,民女蒲柳之姿,焉得入得皇上眼中,民女还是不必自取其辱了吧!”
武宗大感兴趣,他以皇帝之尊,从来女子见着了他,不是千娇百媚地上前趋奉,就是吓得呆若木鸡,眼前这女子却是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得紧。他更上前一步,道:“美人好会说话,三千粉黛算得了什么,你的美丽,令六宫都会为之失色的。”
林啸淡淡地道:“皇上一向都是这么会哄女人开心的吗?小心我可会当真了。”
武宗大笑,伸手去握她的手臂,林啸焉能给他握着,不动声色地一退,用暗劲一带,武宗便站立不稳,脚步一个跄踉,若不是两边宫女扶得紧,早已经摔倒了。只因林啸用得是暗劲,武宗反以为是自己站立不稳,倒不虞有他。林啸微微一笑:“皇上小心了。”
她鼻子尖,武宗一进来时,便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此刻乘机道:“皇上喝酒了,呵呵,醉里看花,小心看错。”
武宗站稳了身子,脸也不由地红了,在美人面前栽这么一个跟头,实在是不好意思。一缕阳光照进来,正映着林啸似讥似讽的神情,武宗忽然间灵光一闪,指住了林啸,吃吃地道:“你、你……”
林啸倒觉得好笑,这人不会被她绊一交就刺激过度了吧,忙假惺惺地道:“皇上,您没事吧!”
武宗忽然跳了起来,又叫又笑道:“你、你是林啸!”
以前林啸曾经听过一句话,说:“一个人的时间花在哪儿,是看得到的。”
当林啸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根本觉得好笑,这不废话嘛!可是现在她不敢这么认为了。当她游荡江湖吃喝玩时,研究着哪一种酒最醇,哪一种茶最香的时候,秋临风在武当山心无旁骛地练武功,所以他才能练成见鬼的剑芒来。武宗的时间嘛,自然是花在女色上啦,他虽然于国政上面昏得可以,可是于女色上面简直可以说是专家。林啸自问男装女装变换之间,还没有一个人能够于不知情的状况下一眼可以认出她来的,可是武宗居然指着她说:“你是林啸!”
林啸向来是自信满满的脸上,此时也不禁也有了一丝狼狈,她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皇上好眼力,皇上是怎么看出臣来的?”
武宗笑了:“普天之下,不论男女,也只有你林啸有这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大胆放肆的言行。朕还奇怪,怎么一个普通民女,见了朕还会如此大胆,胡说八道。”
林啸笑道:“正是呢,皇上英明!臣正与公主开玩笑,说臣扮成这个样子无人能够认得,想不到才刚刚打扮好,就被皇上给认出来了。想是臣身为男子,要扮作女装真是很不像呵!”
武宗摇头笑道:“林啸啊林啸,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个人,敢在朕面前,还能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掰谎。你哄了朕这么久,如今真相大白,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地再把这个慌话说下去。你是男子?”
他的眼睛放肆地看着林啸的身影:“男人有这么婀娜多姿的体态?男人有这么细若凝脂的肌肤?林啸,你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