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列著的隊員名單上「荀斯桓」和「許雲渺」兩個名字彼此挨著。
半瓶水後正在帶球過人的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荀斯桓自己。
還有那些背影,那些連荀斯桓都不知道許雲渺是在什麼時候悄悄為他拍下的背影,包含著他的懶散和勤奮,開心和低落,奮鬥和疲憊。
荀斯桓以為,他只是許雲渺人生旅途里一位比別人更長久的旅伴,只是許雲渺眼中的無限風景之上一個扎眼的點綴。
他到底是低估了許雲渺對他的愛意,兜兜轉轉,猜忌懷疑,傷害試探,後悔重來,原來許雲渺的心從來都很簡單。
他才不是什麼旅伴,更不是點綴,原來許雲渺眼睛的焦點從來都只是他。
「渺渺,為什麼?為什麼熊先生……是,是我?」荀斯桓激動到說話都不利索了。
許雲渺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往荀斯桓身邊挪近了些,用手掌夾住荀斯桓的臉,對著荀斯桓的眼睛盯了半天。
「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也失憶了。」許雲渺嗔怪,「提示一下,大一的英語課。」
荀斯桓很努力地又想了會兒,覺得好像答案就在下個拐角等著他了,卻是怎麼也拐不過去。
許雲渺放棄了,眉頭一皺,開口念了句台詞:「nicetomeetyou,mr。Bear。」[1]
荀斯桓聽罷,腦內「噼啪」閃過一道電光,終於想起來了許雲渺說的「英語課」是什麼意思。
那還是他們開學的第一節英語課,兩人湊巧被分配在了同一個外教班。
第一節課有破冰環節,老師找了一堆電影台詞,讓大家用一句台詞作為開頭,找個搭檔一起演一出短對話。
許雲渺那時還是「高冷傲慢」的校草,所有人都在鬧哄哄找搭檔了,獨他在角落裡看著眾人忙亂,不動聲色。
荀斯桓當時不知是怎麼想的,沒多猶豫就朝角落走去,挺酷地往許雲渺的桌邊一靠,問許雲渺要不要和他搭檔。
許雲渺也很酷地回答了一句「可以」,而後從黑板上一眾稀奇古怪的台詞裡,挑了最稀鬆平常的一句。
「nicetomeetyou,mr。Bear。」
困擾了荀斯桓十幾年的答案揭曉,好像很平常,又好像藏了很大的信息量。
荀斯桓愣了很久才從震驚和感動里回神,終於琢磨過味兒了,不免得意地問:「許雲渺,所以你其實早就暗戀我了?」
許雲渺被問得臉熱,目光閃躲向一邊,點了點頭。
「所以你……」驚喜來得太突然,荀斯桓一下不知從何問起,「不是,你什麼時候開始……暗戀我的?」
「拒絕回答。」許雲渺嘴一抿,小表情十分傲嬌。
下一刻,荀斯桓就著二人的姿勢把許雲渺推倒了,壓在了沙發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通熱吻。
「你!」許雲渺被嚇了一跳,按住頸間不斷企圖啃他脖子的毛茸茸腦袋,「你怎麼真跟狗熊撲食一樣啊?!」
荀斯桓知道了許雲渺深藏多年的「大秘密」,心情極度晴朗。
他對自己得的這個暱稱也十分滿意,覺得好像真被喚醒了「動物的野性」,十分想把許小貓吞進肚子裡。
「荀斯桓,別鬧,我腿疼了!」許雲渺按不住荀斯桓,脖子上已經被嘬出了一溜兒草莓,只能裝可憐博同情。
荀斯桓一聽便知是裝的,稍撐起點身體,威脅道:「快說,什麼時候開始暗戀我的?不說我可真要撲食了。」
許雲渺不吃威脅,倔強地一扭頭,眼睛一閉,擺出一副「撲食就撲食,打死我也不說」的樣兒。
荀斯桓自然有辦法收拾他。
「腿疼是不是?」荀斯桓憋著壞問,問完把許雲渺那條傷腿舉起來擱在了沙發背上,「醫生說架高些有利於恢復。」
可這麼一架高,一些要命的位置就暴露在了荀斯桓面前,偏偏荀斯桓故意卡著他的另一條腿,不讓他躲藏。
「阿荀,別~」許雲渺的聲音已經在打顫了,尤其覺出荀斯桓的手碰到他的時候。
「那你老實回答問題。」荀斯桓動作沒停,甚至俯身壓了過去,「什麼時候開始暗戀我的?」
許雲渺抖了一下,腰軟了九分,勾住荀斯桓的脖子,放棄了抵抗——
「英語課那次就有點心動了,後來也是為了你才報名參加辯論隊的,再後來天天泡在一起,不知不覺就……」
荀斯桓聽得心裡裝了只蝴蝶似的,撲閃著翅膀四處亂轉,撞得他整個胸腔都酥酥麻麻的。
「許雲渺啊許雲渺,你可真是被熊先生吃得死死的啊?」
許雲渺現在沒心情反駁這些揶揄他的話,他早被兩根手指攪亂了神志,瓮聲瓮氣地最後掙扎說:「我腳還斷著呢……」
「不礙事。」荀斯桓篤定道。
矛盾化解了,記憶恢復了,秘密坦白了,若要再分居兩間公寓,實在是很不妥。
許雲渺腿上的石膏都還沒拆,就被連人帶行李一起運上了3o樓。
搬家那天,他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荀斯桓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看著看著忽然就笑出了聲。
「笑什麼?」荀斯桓封好最後一個箱子,挨著許雲渺坐下,「今晚就上樓住,必需品都搬上去了,剩下這些每天搬一點。」
「看把你急的,就差這一兩天啊?」許雲渺譏誚道,「荀斯桓,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以前都是我幫你收拾行李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