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流苏想的是,既然冉念卿已经知道了冉念卿和徐夷则的亲事,少不了以知情不报的罪名发落她,春碧迟早也是要知道,不如先告诉她,到时也多个能帮自己说话的明白人。
春碧贴在流苏身边听她唧唧哝哝,惊闻冉念卿要聘给徐夷则,紧张下听错了,惊道:“什么,咱们小姐要嫁给大公子?”
流苏赶紧捂住她的嘴,道:“你这是哪门子胡话,不是咱们小姐,是小姐的堂姐,冉家大小姐。”
春碧了然地点点头,略有些鄙夷地道:“就是溶月那天提起的,和紫苏眉来眼去的冉家大少爷的姐姐?”
流苏斜睨着她,含酸道:“你可别看不起她,英雄尚且不论出处,冉家那位大小姐可是一等一的性情容貌,珩哥儿才是他家的异类。那位小姐配咱们大公子,莫说合适,我看简直是绰绰有余了,若不因为是大老爷是庶出,又遇上西北那件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冤案,哪还轮的上咱们大少爷?早被选进宫里做娘娘了!”
流苏是冉家出来的丫鬟,自然偏向原来的主家,春碧却不以为然,暗自腹诽:“若真像你说的那么好,莫说做娘娘,做皇后才不辱没了她,怎么不见十六人抬着凤辇抬到寿宁侯府大门口,反而到我们徐府攀关系、打秋风似的上杆子提亲?”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对流苏说的。
流苏又叹道:“小姐八成要和夫人翻脸了,连我都能看出来咱们家这位大公子不是良配,小姐岂能看不出来?她们姐妹素来亲厚,免不了出头。”
春碧劝解道:“姐姐也太小瞧咱们小姐了,她哪里是有勇无谋的人?闹翻脸这种事是小姐一向最厌恶的,既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让两边的人都下不了台,只能僵持下去直至反目。何况咱们小姐多孝顺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惹夫人不痛快呢?”
流苏无奈道:“看来我只用担心我自己了,唉,小姐阻止不了这桩亲事,还不得拿我出气,真是的,早知道不受这个大丫头的虚衔了,看上去好像被夫人、小姐倚重,实际上却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和你诉苦,怕是连你都以为我是在炫耀。”
春碧赔笑道:“哪里,哪里,我虽不是大丫鬟,却日日夜夜将姐姐的辛苦看在眼里,自然能感同身受。”
流苏见她说的诚恳,却忽然想起“过善则近乎伪”
的旧理,一时看不出春碧是真心还是做戏,因而也收了话头,正好溶月取了月钱回来,流苏便开始张罗房里的活计,准备安排稍后的晚膳。
···
冉念烟一回来,便看见流苏讨好的面孔,不由得想笑。
这个流苏,好是好,也够忠心,就是有些憨直,不如之前的琼枝缜密细致。
想起不知所终的琼枝,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便叫摆饭的溶月和春碧先下去,唯独留下流苏近前说话。
流苏心里如擂鼓,心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谁知冉念烟并没埋怨或是责罚,而是问她:“你原本是哪里人,几岁进京的?”
☆、第九十章
流苏实在没想到小姐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不假思索道:“奴婢本是南省金陵城外栖霞县人,后来遇上灾年,才经舅舅搭桥,九岁时跟爹娘一起来京城投奔寿宁侯府的。”
冉念烟道:“那你可还记得家乡话?”
流苏笑道:“自然记得,之前爹娘都在时,我们在家都说家乡话的,府里丫鬟们都笑我有爱咬舌的习惯呢。”
冉念烟道:“下个月,有位苏家公子要从金陵进京,你跟着我,不要声张,警醒着些,帮我听听他们之间的谈话。”